澳洲生活日记之二十七

旭

“嗨，莉莉！早上好！”隔壁老头格兰特.汉姆，他见到我总是非常高兴，胖胖的大脸，粉红色的皮肤，堆满了皱纹，两只半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和儿子俩一起生活。三十多岁的儿子因过度肥胖，啥也不能干，成了废人。老头天生视力弱，看手机都几乎贴到脸上。叫他“老头”，其实，他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还拿不到养老金，爷俩靠救济金生活。他家里养了两只鸡，下了几个鸡蛋，还总给我送来。经常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盒鸡蛋，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东西虽不贵，可贵的是，这是他家仅有的好东西。我不知怎么感谢他，给他看看病吧，他不会相信中医，只好把我家院子里种的瓜，送给了他几个。

有一天，我看他刚理了发，便夸他：“你很精神啊！”他很高兴。我又问他：“你剪头花了多少钱？”他说：“40刀。”

“以后我给你剪，免费的。”我说。他以为我开玩笑，一笑了之。

今天早上，我到院子里晾衣服，刚好，他在喂鸡。隔着板障子，我看他的头发长长了。

“嗨，早上好！你需要剪头吗？”我用磕磕巴巴的英语问他。“如果你需要，就来我家吧。”我就进了屋。

不一会儿，果然他来敲门了。他第一次来我家，显得很拘束，我拿出了理发工具，示意他坐在椅子上。

“你是专业理发师吗？”他通过手机语音翻译问我。

“不是。我不太专业，你放心吗？”我也用手机语音问他，因为他视力不好，不能打字。

他点点头。我就开始操作了。围上了用床单改成的围裙，准备理发。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学过理发，只给我丈夫理过三次。

去年的一天，老程突然对我说：“我的头发太长了，你帮我剪剪吧。”

“我？你那么重视你的头型，能信得过我？我可没理过发啊！”我笑着说。

“信得过，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他说。

第一次剪，我的手直哆嗦，不知从哪下手。剪得像狗啃似的，但老程并不嫌弃，这增强了我的信心。平日里，我仔细观察男人的头型，后两次就越剪越好了。

在澳洲的华人老头和男孩，基本上都是老伴和妈妈给理发，因为太贵，还得开车跑很远，不划算。有一次过年，去饭店吃饭，我仔细观察过，老头们的头发都理得乱七八糟的，深一道，浅一道的，像梯田一样，一定都是拜托老伴的“手艺”。连我自己的头发都是自己剪，老了，不图好看，剪短就行。

老外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接触，灰白色的头发丝又细又软，弯弯曲曲地趴在头皮上，支楞八翘的看起来像个鸡窝。我就先用梳子把头发扶起来，在梳子上把头发剪短，再“秃噜”掉脖子上的细毛，然后，把后脑勺和鬓角用推子推出造型来。头顶上的长发剪短些就可以了，大约20分钟就剪完了。

“结束了。你看怎么样？”我拿镜子给他看。他左看右看，又摸摸后脑勺，很满意地说：“Ok!”最后，我帮他清理了脖子上和身上的头发茬。

“你爱好理发吗？”他问我。显然，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帮他理发。

“感谢你送给我的鸡蛋呀。”我说。

“哦。”他明白了。临走时，他再三感谢我。

通过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我要让他知道，我们中国人是知恩图报的。同时，我也高兴多了一项能帮助人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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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莉莉2025年6月26日于墨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