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庙大捷——傅作义先生的塞外闪击战（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系列之1）

信天游

1936年春，日本关东军指使伪蒙军侵占中国察北6县，同时，日本关东军派遣大量日军军官担任伪军部队的训练和作战指挥，补给伪军大批军需品。令蒙奸德穆楚克栋鲁普部驻嘉卜寺，李守信部驻张北、庙滩，伪蒙军穆克登宝部驻百灵庙，另以伪蒙骑兵5000人驻多伦、沽源、平定堡地区，伺机向绥远（今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盟及其以西地区）发动进攻。

11月的归绥城，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转。绥远省政府内，一盏煤油灯在傅作义的办公室里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傅作义站在军事地图前，眉头紧锁。他身着朴素的军装，肩上的将星在灯光下微微闪烁。这位被部下称为"傅先生"的将军，此刻正用手指在地图上百灵庙的位置反复画着圈。

"报告！"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进来。"傅作义头也不抬地说道。

参谋长孙兰峰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傅主席，刚收到确切情报，德王和日军顾问正在调动伪蒙军，准备三日内进攻百灵庙。"

傅作义的手指停在百灵庙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果然不出所料。日本人这是要打通华北通道啊。"

孙兰峰点点头："据侦察，日军在百灵庙已经囤积了大量军火物资，还派了三十多名军事顾问直接指挥伪蒙军。"

傅作义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归绥城的冬夜格外寒冷，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霜。他想起不久前蒋介石在洛阳召见他时说的话："宜生啊，绥远就交给你了，务必守住北疆门户。"

"不能等了。"傅作义突然转身，声音坚定，"与其坐等敌人来攻，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孙兰峰一惊："傅主席的意思是..."

"收复百灵庙！"傅作义一掌拍在地图上，"传我命令，立即召集各旅长开会。"

两小时后，省政府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第35军的几位主要将领围坐在长桌旁，目光都集中在傅作义身上。傅作义站在地图前，用指挥棒点着百灵庙的位置。

"诸位，百灵庙地势险要，是通往绥远的咽喉要道。若被日伪完全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傅作义环视众人，"我决定，明夜发起突袭，收复百灵庙！"

骑兵师长董其武站起身："傅主席，百灵庙距离我们驻地有百余里，中间多是荒漠，现在又是寒冬..."

"正因为是寒冬，敌人才会松懈。"傅作义打断道，"据气象报告，明晚将有大雪，这正是天赐良机。"

步兵旅长袁庆曾皱眉道："可是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士兵们..."

"我知道条件艰苦。"傅作义的声音低沉下来，"但国难当头，军人当以死报国。我傅作义将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亲自带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听见炉火噼啪作响。片刻后，孙兰峰率先站起来："属下愿随傅主席赴汤蹈火！"

"属下愿往！"

"属下愿往！"

一位位将领相继站起，目光坚定。傅作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恢复了军人的刚毅："好！现在部署作战计划..."

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当其他人都离去后，傅作义独自留在会议室，从怀中掏出一封家书。那是他妻子从太原寄来的，信中叮嘱他注意身体，还附上了小女儿画的简笔画。傅作义轻轻抚过那稚嫩的笔迹，眼中泛起温柔，但随即又变得坚毅。他将信小心收好，起身走向窗边。

傅作义，原先是阎锡山的手下，抗战时期展示出了极强的治军和指挥才能，逐渐崭露头角，在老蒋支持下，傅作义很快脱离了阎锡山，在绥远自立门户。其手下董其武去逝后认定的是杰出军事家。杰出这两个字开国57上将连杨成武，韩先楚都没有，只认定军事家。许世友军事家都没有评上，只认定军事指挥员。

傅作义被蒋介石誉为曾国藩再世，中兴名臣，是其他高级将领不能比较的。

"为了千万个这样的家庭..."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寒夜中。

11月23日深夜，天气寒冷、草地积雪尺余。各攻击部队按时到达攻击准备位置。在归绥城外秘密集结。傅作义换上了与士兵一样的棉军装，只在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将星。他亲自检查每一辆卡车、每一门火炮，甚至亲手为几个年轻士兵整理装具。

"冷吗？"傅作义问一个嘴唇冻得发青的小战士。

"报、报告傅主席，不冷！"小战士挺直腰板，牙齿却不住打颤。

傅作义笑了笑，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小战士围上："记住，今晚的行动关系到绥远存亡，也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家人能否平安过年。"

小战士眼中泛起泪光，重重地点头。

夜幕完全降临时，天空果然飘起了雪花。傅作义站在一辆卡车上，对集结的部队做最后动员："弟兄们！日本人扶持伪蒙政权，企图分裂我中华。今日我们出击百灵庙，不仅是为绥远而战，更是为全中国而战！"

雪花落在傅作义的眉梢，很快融化成水珠滑下。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此战凶险，我傅作义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但我可以保证，若有牺牲，我必善待诸君家人；若有伤残，国家必养诸君终生！现在，有不愿去的，可以出列，我绝不追究。"

队伍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人移动。

傅作义深吸一口气，向全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出发！"

车队在风雪中缓缓驶出，向着百灵庙方向前进。傅作义坐在第一辆指挥车中，不断查看地图和怀表。雪越下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车队不得不减速行驶。

"照这个速度，恐怕无法在预定时间到达。"孙兰峰担忧地说。

傅作义沉思片刻："命令骑兵连先行侦察，主力部队继续前进。告诉董其武，若遇小股敌人，尽量隐蔽解决，不要打草惊蛇。"

凌晨两点，部队在距离百灵庙二十里的一处山谷隐蔽。侦察兵回来报告："百灵庙驻有伪蒙军一个团，约两千人，还有三十多名日军顾问。他们似乎没料到我们会雪夜来袭，警戒松懈。"

傅作义点点头，召集各部队长做最后部署："袁旅长，你率主力从正面佯攻；董师长，你的骑兵绕到侧翼，切断敌人退路；孙参谋长带突击队直捣日军顾问驻地。记住，首要目标是歼灭日军顾问团！"

部署完毕，傅作义突然说："我随突击队一起行动。"

众人大惊："傅主席，太危险了！"

傅作义摆摆手："不必多言。将士们在前线拼命，我岂能安坐后方？"

凌晨四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突击队借着风雪掩护，悄悄接近百灵庙外围。傅作义亲自带队，他的军装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眼神依然锐利。

突然，前方传来伪蒙军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傅作义举手示意部队隐蔽。一队巡逻兵从十几米外经过，竟丝毫没有察觉雪地中埋伏的突击队员。

待巡逻队走远，傅作义低声道："行动！"

午夜24时，各攻击部队向敌人发起全面攻击。刘效曾团在百灵庙西侧吸引敌注意力，张成义419团向庙南侧发起总攻。战斗非常激烈，敌人凭借坚固的工事顽强抵抗，日本特务机关长胜岛角芳亲自指挥督战，集中全部火力拼命阻止傅军前进，激战达3、4小时也未见结果。

突击队迅速分散，按照计划各自扑向目标。傅作义带着二十多名精锐直扑日军顾问团所在的大院。就在接近院墙时，一个伪蒙军哨兵突然从墙角转出，双方几乎撞个正着。

"什么人——"哨兵的话还没说完，傅作义身边的警卫班长一个箭步上前，匕首精准地刺入敌人咽喉。哨兵无声倒地，但倒下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院内的日军。

"敵襲！"一声日语惊呼划破夜空。

"强攻！"傅作义当机立断，拔出手枪率先冲入院内。

枪声瞬间响成一片。日军顾问们仓促应战，有的甚至只穿着衬衣就跑出来射击。傅作义依托院中的石磨为掩体，冷静地击倒了两个日军军官。

"傅主席，小心！"警卫班长突然扑过来，将傅作义推开。一串机枪子弹打在石磨上，火星四溅。班长却闷哼一声，肩头中弹。

傅作义扶住班长，眼中怒火燃烧。他看到院内厢房窗口，一挺日军机枪正疯狂扫射，压制着突击队的进攻。

"手榴弹！"傅作义伸手，但身边的士兵已经用完。

情况危急，突击队被压制在院中无法前进。傅作义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倒毙的日军身旁有一挺轻机枪。他毫不犹豫地一个翻滚过去，抓起机枪，借着石磨的掩护，对准日军火力点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子弹精准地射入窗口，日军机枪顿时哑火。

"冲啊！"傅作义大喊一声，亲自带队冲锋。

突击队员们士气大振，高喊着冲入厢房。经过短暂而激烈的近战，全歼了日军顾问团。与此同时，外围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伪蒙军在日军顾问被歼后陷入混乱，有的投降，有的溃逃。

经过激战，终将敌阵地防线突破。激战中，伪蒙古军一排官兵举行战场起义，调转枪口，向日本指挥官射击，日本特务机关长胜岛角芳和伪蒙古军第七师师长穆克登宝等乘汽车，仓慌逃往大庙，敌军惊慌失措，纷纷缴械投降。24日上午8时，日伪全线崩溃，傅军全歼敌军，收复了百灵庙。

此刻，百灵庙重新飘扬起中国国旗。傅作义站在庙前广场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他的脸上沾满硝烟，军装也被子弹划破了几处，但神情肃穆而坚定。

"报告傅主席，此役毙敌七百余人，其中日军顾问三十四人全部被歼；俘敌三百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孙兰峰前来汇报，"我军阵亡六十八人，伤一百二十余人。"

傅作义沉默片刻："好好安葬牺牲的弟兄，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伤员立即送往后方医院，用最好的药治疗。"

他走向广场一角，那里整齐地排列着阵亡将士的遗体。傅作义缓缓摘下军帽，深深鞠躬。雪花落在他的白发上，久久不化。

"傅主席，您也该休息了。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孙兰峰轻声劝道。

傅作义摇摇头："先处理好弟兄们的后事。另外，立即向全国通电，报告百灵庙大捷。要让全国人民知道，中国军人还在抵抗！"

就在这时，一个通信兵急匆匆跑来："报告！南京蒋委员长来电祝贺，称此役'实为中华民族复兴之起点'！全国各界纷纷发来贺电！"

傅作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复兴的起点...是啊，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中国就永远不会亡。"

他转身望向东方，那里，朝阳正艰难地穿透云层，将第一缕阳光洒在百灵庙的残雪上。远处，士兵们正在修补工事，准备迎接敌人可能的反扑。但此刻，在这寒冷的清晨，中国国旗在百灵庙上空猎猎飘扬，宣告着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