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86228798</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霍君饶驱车一路往回赶，路过街角，那里是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店铺。在门口，他泊了车，摇下车窗玻璃，随手扯了几张百元钞票递了上去。</p><p class="ql-block">老人心领神会，快速将炒好的栗子一股脑地往袋子装，行云流水的操作，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直到几袋栗子麻溜地递到霍君饶的手上。</p><p class="ql-block">不久前和顾岁恬经过这里，霍君饶分明看见她透过车窗看那个糖炒栗子的店铺看得出神。</p><p class="ql-block">他讨好地问：“小不点想要吃栗子吗？我去给你买一些来，是很香呢，隔着车窗，我都可以想象栗子的香甜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的样子。”</p><p class="ql-block">面对他的体贴入微，她茫然地抬起水盈盈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不想要，因为吃栗子实在不雅，会破坏霍太太的形象，会连累你。”</p><p class="ql-block">“不会的，即便被哪家媒体拍到，没我点头，谁敢乱发，我就把他们公司收购，然后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发到非洲养牛去……”</p><p class="ql-block">还说着，霍君饶便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不管他是如何把顾岁恬当一个小孩子哄，她总是淡淡的，轻轻抿抿嘴就是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异常的听话乖巧，就像一个还没长成的孩子，叫她如何，她就做了，永远也不会表现有半丁点情绪的样子。</p><p class="ql-block">霍君饶明知道那个糖炒栗子，她是想要的，或者这与她的过去有着某种关联。因为他是人人敬畏的霍君饶啊，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眼中的情绪？</p><p class="ql-block">霍君饶赶到的时候，顾岁恬依旧还在偌大的花店漫不经心地修剪花束，一点点地剪去的枝叶，仿佛不是一些多余的叶子，而是日子不该有的旁逸斜出。</p><p class="ql-block">“小不点，我们真的要有宝宝了吗？我要当爸爸了，对不对？”霍君饶上前去，轻轻地从身后拥住她。</p><p class="ql-block">小不点这个称呼，霍君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叫开头的。他今年三十有一，而顾岁恬，却还是一个就连本科都还没毕业的半大孩子，不管怎么说，他一个已是而立之年的男人，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愧疚和亏欠的，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便下意识地称呼她为小不点了。</p><p class="ql-block">不管是人前人后，顾岁恬都不排斥他。他从身后拥着她，她也低眉顺眼地回答，只是表现出来的却是胆怯和局促不安：“是的……我……我不是故意要推辞，不肯尽霍太太的责任……”</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没关系的，不怪你，你如今有了身孕，以后就好好休息，不要想着什么应酬了。对了，我给你买了糖炒栗子，还热乎着，我剥几颗给你吃，尝尝？好吃的话以后我都给你买。”</p><p class="ql-block">她不曾拒绝，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泛着光泽和香气的栗子。霍君饶剥了一颗往她嘴里喂，她的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了。</p><p class="ql-block">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眼泪，霍君饶心里除了愧疚和自责，更多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怕是有着一段难以割舍的情感吧？而且还是与栗子有关。</p><p class="ql-block">她不说，他也不问，象征性地安慰了她几句，把她抱在怀里哭，任由她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p><p class="ql-block">霍君饶带她去了霍家老宅，还没进屋，也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消息，霍家大宅门前已经站满了人，父母以及宗族里的一些名望极高的长辈。</p><p class="ql-block">霍家就要迎来下一代的子嗣，这对于霍家而言，当然是头等大事。他们站在风雪中，焦灼又喜悦地等待。</p><p class="ql-block">霍君饶的母亲，是个极优雅的女人，雍容华贵，上前来挽了顾岁恬的手：“外头冷，快进屋，可别把我的儿媳和肚子里的小宝宝冻着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宅子里密密实实地坐着人，大家讨论的话题焦点，竟然是顾岁恬腹中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到了霍君饶这一代，虽然是九代单传，但每一代都是男孩，不出预料的话，一朝瓜熟蒂落，霍家很快就会迎来一个无比珍贵的男婴。</p><p class="ql-block">从孕产期需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如何照顾，霍君饶都跟宅子里的人细细交待了。甚至，他们还讨论了孩子将来继承哪些产业。</p><p class="ql-block">一族亲心有不满，酸不溜秋地讽刺了两句，诸如有违祖训之类的话。霍君饶冷哼一声：“那就把族谱撕了，从我霍君饶开始写。”</p><p class="ql-block">深宅的权势较量，顾岁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瑟瑟地往霍君饶的怀里钻：“我不要在这里了，我害怕，我想回家……”</p><p class="ql-block">回去的路上，顾岁恬又开始后悔，似乎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使性子把他带走。而且看他在众人面前那副威严凌厉的样子，似乎他不是她的丈夫。</p><p class="ql-block">“怎么了？小不点，是不是那些人吓着你了？”霍君饶见她默不作声，关切地询问道。</p><p class="ql-block">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你很凶，有点不适应。”</p><p class="ql-block">这时，顾岁恬手机的不合时宜地响起，从手提包掏出一看，竟然是卓然的妹妹卓清雅打来的。</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顾岁恬木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纠结中一咬牙，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顾岁恬，你到底对我哥哥做了什么？他变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你这是要他命啊！”</p><p class="ql-block">她对他做了什么？她呆滞地握着手机，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她的卓然哥哥，不信任她的卓然哥哥，几个月都等不了的卓然哥哥……</p><p class="ql-block">成长的点点滴滴，就像雨后的苔藓，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快速地将她的胸腔填满。那个白衣的少年，那个温润得如同一块美玉一般的少年，那个总是会一脸宠溺地朝她张开双臂，又总是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的少年……他那张美得无以伦比的脸，充斥在她身上的每一寸。</p><p class="ql-block">竹马青梅，她两岁半不到就开始认识他。她小时候身体很不好，一年四季总病着，瘦瘦小小的，她的卓然哥哥总是把她背在背上，就像她是他世界的唯一。</p><p class="ql-block">不管怎样的离别，都是两败俱伤。那他呢？他又对她做了什么？蓄在眼眶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她的经历，多么讽刺啊。因为所谓的情结，她伤害了她的卓然哥哥。命运的推手，却恶作剧地同一个境遇硬塞给了她。</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不是因为伤心欲绝跑去酒吧酒醉，如果不是因为酒醉，她又怎么会将自己弄丢在大街上，任由一个陌生的男人把她捡走？卓清雅说她要了卓然哥哥的命，谁又要了她的命？现在，她为人妻，腹中也有了小生命，谁又想过她心里的委屈？</p><p class="ql-block">霍君饶见她无声落泪，许多话堵在喉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心疼地把她揽在臂弯，手轻轻地在她的发顶摩挲。</p><p class="ql-block">许多年过去了，霍君饶怎么也无法释怀，当初那个未成型的胎儿，怎么会没有保住？他霍君饶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啊。</p><p class="ql-block">“霍爷，您好歹拿个主意，保大还是保小，太太大出血，没有半点求生的意志，再犹豫，恐怕大小都保不住了啊。”顶尖的妇儿专家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向他汇报。</p><p class="ql-block">是的，血，那么多的血，又怎么会保得住？他哀嚎：“我要你们务必保住太太，否则你们知道后果！！”</p><p class="ql-block">后来，顾岁恬的身体康复了，心病却始终不曾好起来。这些年，她总在逃避似的昏睡，她不爱醒，醒着就会哭。</p><p class="ql-block">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害了卓然哥哥，伤害了宠溺她的丈夫，甚至那枉死的胎儿。</p><p class="ql-block">顾岁恬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才走出这一场巨大的悲伤，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甚至更久。又或者，她从来就没有走出过。</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全篇完</p><p class="ql-block">2025年6月28日于深圳南山</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