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布帛重生记 <p class="ql-block">缝纫于我,似乎是一种少女情结,小时候就愿意动动针线,自己鼓捣点小玩意儿。得闲,总想重拾或者说重新学习缝纫。且不说缝纫在古代是“女红”这项女性必备技能,单是为现代生活增添情趣也是蛮有意思的。</p> <p class="ql-block">假日,做了两个包。一个是托特包,一个是束口的手腕包。托特包用的是绿色碎花布和土色窗帘布拼的,特别能装,放几本书完全没问题,以后去听讲座就能用上了。手腕包也是这种花布,配上同色系的拼布,束口处做了两个可爱的小花苞。拎在手上时,小花苞一跳一跳的,遛弯时装个手机钥匙正合适,美美哒。</p> <p class="ql-block">两个包都带着里衬,这也是我第一次挑战这个难度级别,很有成就感,针针线线都蕴含了手作独一无二的魅力。花色布是以前买的,拼布是朋友的朋友送的,是过时的窗帘样品布板,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用的时候得拼凑,也算是废物利用吧,正好可以当作练手材料。</p> <p class="ql-block">做的过程也很治愈,简直上瘾,沉浸其中,欲罢不能。一窗一屋,一几一案,尺剪布线,就是一世界一菩提。任暑热而不觉,心无杂念,收获的不仅是个包,更是心神的安宁和沉浸其中的快乐。</p> 贰·纫秋兰以为佩 <p class="ql-block">从汉乐府“十三能织素”到清代闺阁“绣谱”,无不透露着一个“巧”字。巧的背后又总能让人联想到聪慧婉约的女子形象。美好令人向往,我也曾在七夕附庸风雅,效仿古人乞巧。对于巧,小女子心慕手追。</p><p class="ql-block"><b>乐学思巧</b>(多看)。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网上资源很多,只要想学就有老师,可谓群巧云集,各种巧手作品,让你眼花缭乱,叹为观止,手痒心动。个人性格使然吧,对喜欢和热爱的东西,总愿意去尝试。一旦动念,便心心念念,颇有不成不还的执拗。索性这几天就不干别的,制心一处,反复的搜索各种包包的制作方法,观看演示视频,以至于白天黑夜满脑子都是它。再拿家里的布料,比比看看,一片一片好像皆可为包。</p><p class="ql-block"><b>熟能生巧</b>(多练)。使用缝纫机是个手眼协调的技术活,需要经常练习才能得心应手。我现在用电动缝纫机,勉强能走个直线,复杂一点的便力不从心。心里想的是车0.5厘米的线迹,结果缝纫机突突突过去之后不是宽了,就是窄了。其他的还好说将错就错,歪就歪斜就斜,包身合起来后发现拼接的部分错位了,这就不得不拆了重来。下次再做的时候就知道先把拼接的地方用夹子固定,以此为中心车缝,把不整齐留到不显眼的地方。用巧妙的方法掩盖技法的生疏。</p><p class="ql-block">在裁剪布的时候,数据计算要精准,图纸要画正确,复核比量,也有窍门可寻。比如,裁包底的抓角,每次都要用尺子量一个正方形,我就分别制作了常用的3、4、5厘米的正方形卡纸作为模板,这样再去划线的时候又快又准确。</p><p class="ql-block">经验从实践中来。这次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下一次就能避免同样错误的再犯。慢慢地,做得多了,错得多了,经验就有了。所谓巧,惟手熟尔。</p><p class="ql-block"><b>心灵手巧</b>(多思)。所谓的手巧,最终得归结到心上。阳明先生说:心外无物。正如《传习录》所言:“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所在便是物”。没错的,心里有了,表现在手上就是手巧,表现在脑子上就是脑瓜灵。唐人张璪有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恰是中国美学的精髓。</p><p class="ql-block">要善于思考,不能光比着葫芦会画瓢,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搞清楚它的原理就能举一反三。黑塞《悉达多》中有句话印象很深,“会思考、等待和斋戒”。思考就是知识转化为智慧,是一个悟的过程,像食物之于我们,需要咀嚼和消化,才能转化为身体需要的营养。比如包的里衬,每次在翻的时候总要反复看好几次别人的视频,后来终于悟出来了,不就是四个字吗?正正相对。每次缝合的时候布料的正面和正面是相对的,理解了这个原理就豁然开朗。再做的时候心里亮堂堂的,而不是迷茫的。在不清楚原理的时候,有可能是做对了,但换个场景又不会了。其实做任何事情何尝不是如此?理论是先贤和智者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规律性,后来者吸收了前人智慧,才有了理解和应用。阳明先生在阐述“知行合一”时有一段论述,说知和行本来是一体的,有时候单独把知分出来,是因为有些人他没有这方面的知(大概是这个意思)。</p><p class="ql-block"><b>笃定致巧</b>(感受慢)。慢工出细活儿。相对于机缝,我更喜欢手缝。手缝可以更精准的控制好线迹,尤其是拐弯抹角的地方。手缝熟练了,入针和出针其实更多靠的是一种感觉而不单单是眼力。它也是有韵律的,掌握好这个节奏,气息自然匀速,手上总是这股劲儿,走线就会很均匀。初学缝线时,往往盯着布边的一个地方,想让针从这儿出来,三回两回不一定扎得准。熟练之后,不用看,随着气息走,每一针进来出去的地方都刚刚好。估计书法练到一定程度也应该是这种感觉。不应该是照着字帖描笔画,而是从心生发自然书写。用“舍本逐末”来做个不太恰当的譬喻吧,本是自己的内心,末是外在的一些表象,这些表象包罗万象,包括针扎的位置,和笔画的形状等。</p><p class="ql-block">扯远了,回到慢这个节奏上来。</p><p class="ql-block">在“速食主义”的今天,时代的节奏在变快,我们干什么事情都恨不得一下子就成,跨一步就到。省略了过程和沿途的风景,囫囵吞枣,连从容地吃一顿早餐都变得奢侈。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妨慢下来,听听内心的声音,感受时光像河水缓缓流动的脉搏。当针线从指尖穿过布面,我仿佛看到奶奶坐在石榴树下的悠闲,看到妈妈婶子们盛夏在树荫下搓麻绳纳鞋底说说笑笑的不知疲倦,金梭和银梭日月在穿梭,那份踏实笃定从容,我想或多或少是因为她们的脚步跟灵魂是同步的吧。</p><p class="ql-block">此刻线头轻咬布帛的细响里,忽然懂得——原来千年女子指尖的“巧”,从来不是急风骤雨的征服,而是时光与心神相织的温柔战歌。</p> 后记 <p class="ql-block">皮夹子是女儿买给我的,说是Handmade。这次我比着这个大小又做了两个布的零钱包作为平替。表布用的是防水的墙壁布,内里是不穿的旧衬衣,废物利用,分分钟钟就做好,用坏了也不可惜。</p> <p class="ql-block">又做一姊妹包送给好友。</p> <p class="ql-block">当手指摩挲过布纹的经纬,某种古老的踏实感从指尖漫延开来。那些被我们遗忘的慢,正藏在针尖与顶针的对话里。</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十二岁时候做的一个小玩意儿,那时候没有教程也没有人教,全凭自己瞎琢磨。犹记那个夏天的正午,捡了几个碎布块儿,悄悄用妈妈的老式缝纫机车的。现在翻出来看,菱形花纹的格线居然缝得挺整齐,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包虽小,却充满技术含量,有翻盖还抹了圆角儿,两层,包身还有可以开合的风琴褶。小包玩味可乐,不舍得丢,不觉竟留到现在。让它装着少女绮丽的梦想,跟着岁月一起珍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