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人的防痴日记（1671）

冯雪松

（2025.6.25）

高考报志愿还式开启，这些变化请务必注意——精华分享

本周，2025年的高考志愿填报已经陆续开启。这已经是我们连续第三年讲高考志愿填报。前年的主题是“向下兼容”，重点是，专业选择的目的是保留选择权，尽量选择门槛高的专业。去年的主题是“群体智慧”，我们总结了得到站内的100条关于志愿填报的真实建议。

而今年，我们的主题是“系统重装”。这四个字来自《政经参考》的主理人马江博老师。意思是，在大国博弈、科技发展、能源转型的大背景下，中国的高等教育在未来十年将发生一轮系统重装。这也是考生在报志愿环节值得了解的重要信息。

今年上半年，马江博老师一直在关注教育领域的变化，也在课程中多次做过讲解。今天，我们就综合这些内容，为你转述来自马江博老师的观察。

我们先从一份文件说起，今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未来十年高等教育改革的核心思路，文件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过去20多年，中国高等教育有三个比较突出的矛盾。

一是同质化。高校的定位、专业、学科都高度相似，大量高校盲目追求大而全模式，导致学科重复建设，客观上造成了高校的“产能过剩”。

二是脱节化。高校人才培养和社会需求脱节，基础研究和产业应用脱节，知识传承型教学方式与科技创新的实践需求脱节。

三是转化低。产学研协同程度不高，难以支撑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构建的需求，企业往往只能依赖自身的研发创新，导致成本高增。

因此，《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里，关于未来高等教育改革的方向也很清晰。从过去的同质化，转向三轮驱动。哪三轮？科研型人才、应用型人才、技能型人才。换句话说，未来的高等教育将拉开梯次，针对社会需求，做有针对性的培养。

首先，未来各个院校将按照自己的定位发展，突出重点，各有所长。

研究型大学，就是名牌大学和部分老牌一本院校，倾向于培养科研型精英人才。

应用型大学，就是以教学为主的大部分二本院校和部分一本院校。

技能型大学，包括专科学院和职业技术大学。注意，是职业技术大学，也就是职业本科院校。因为这个概念相对新，因此我们多说几句。

2014年，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要探索发展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2019年1月，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同年5月，国内的首批本科职业教育试点高校正式获批，15所职业学院正式更名为职业大学，并由大专高职院校升级为本科院校。

跟以往的高等职业教育相比，职业大学在学历层次上与普通本科一致。定位是聚焦于“理论+实践”的教学模式，瞄准产业需求，为具体产业输送能够解决复杂问题的高层次技术人才，而且在四年的学习结束后，可以继续报考职业型硕士，或者改报考学术型硕士。

简单说，职业本科最大的特点就是实用且聚焦。比如，今年刚刚获批招生的湖北三峡航空学院，开设的专业有，飞行器制造工程、航空物流管理、定翼机驾驶技术专业等等，针对性都非常强。

在就业方面，2023年第一批职业本科生毕业，这批学生的就业率是87.07%，比普通本科的平均就业率要高4到5个百分点，其中90%以上的毕业生去了制造业。

而今年，职业本科的招生人数将增加到55万人，比2023年增长了512%，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高职院校升格为职业本科。

注意，前面花了这么大的篇幅介绍职业本科，不仅仅因为它本身比较新，更因为我们能从它身上看到一个趋势。这就是，高等教育将变得越来越有针对性，而且越来越前置。

过去，你的职业未必要和专业对口，大学有至少一半的时间是在接受通识教育。至于职业选择，可以等到大四，甚至毕业以后再做。但是现在，职业路径的起点被前置了，从大学前置到了高三毕业。过去报考志愿，是为了寻找一个更高的起点，看的是哪个学校名气大，说出去更响亮。而未来选专业，是为了让职业生涯有一个更早的起点，尽早进入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径。

换句话说，过去报志愿的目标是让“起点高”，而未来报志愿的目标是让“起点早”。

而这样设计的目的，是让高等教育更好地支撑科技发展，更高效地输送现实需要的人才。

这几年高校的专业调整，也反映了这个趋势。马江博老师说，国家资源正在大力向理工医农等学科倾斜，目的是匹配国家战略需求。

根据教育部公布的高校经费数据，国防类、工科类院校的经费增速，要远远超过综合类、财经类、师范类院校。其中国防七子，也就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理工大学、西北工业大学，这七所高校的经费涨幅尤其明显。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专业，更是重点的受益对象。

而另一方面，文科专业明显面临挑战。教育部在最近3年，裁撤了3399个高校专业，其中大都是像管理学、服装设计等偏文科的专业。同时新增了大概3100个新专业，普遍是像半导体、智能视觉工程等新理工科专业。

马江博老师说，未来文科可能将部分回归“精英化”与“消费属性”，优渥家庭的学子或许更愿意去钻研文科，而新兴理工科专业，将会成为更多普通家庭撬动杠杆的途径。

而作为考生，在填报志愿时就需要把这些因素考虑进来。

假如你的目标是成为科研精英，那么可以瞄准研究型大学，也就是名校，重点校。但这也意味着你不光要考很高的分数，而且还要权衡成本。因为要想成为研究人才，你可能要一路读到博士，时间投入更大，相应地，回报也会更丰厚。

假如你的分数处在中等水平，那么你的关注点可能需要转变，从“点”转变到“网”。过去考生关注的只是学校这一个点，而未来需要关注的，是学校所在城市、所在省份的产业网络。就像前面说的，未来的高等教育将越来越有针对性，不光在产业上有针对性，在地域上也有针对性。

比如，河南这些年一直在大力建设大专。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河南的高校总量已经达到174所，排在全国第一，其中专科院校占114所。而且这些专科院校大多聚焦在机械、电子、建筑、农业等实用技能领域。其实不只是河南，江西、广西、湖南也在走类似的路线。

为什么？因为中西部正在做产业升级，劳动密集型产业要升级，也要吸引东部地区的产业来本地，而这些升级都需要大量优秀的蓝领技术人才。哪怕不是为本地服务，作为劳动力输出省，这样的培养也能增加本地人在外的竞争力。

但假如我们看东部，情况就不太一样。比如，作为经济第一大省的广东，正在加速建设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目的是培养科研人才。广东先后引进了香港科技大学、广东以色列理工学院、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等等。同时，广东也在扶持本地高校冲击一流大学，新建高校的专业设置也很靠近前沿产业，比如，新材料、半导体、海洋工程等等。

为什么？因为广东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吸引和培养全球顶尖人才，支撑本地的高端科技产业。

马江博老师说，教育在这里已经转化成一种地方的“知识基础设施”，它的价值锚点不再是单一的培养通用人才，而是在往服务产业战略的方向转变。

因此，在未来，地方经济形态，将是决定当地高等教育模式的一个重要因素。教育资源配置也许将越来越像产业规划，哪里需要“人才零部件”，就在哪里设立对应的“教育生产线”。

最后，也要特别提醒一句，尽管前面多次提到，理工科专业越来越受关注，文科面临的挑战越来越明显。但是，马江博老师强调，不能把这简单地理解为，理科替代文科。准确地说，这不是理科打败文科，而是新兴学科打败传统学科。

要知道，在被裁撤的专业中，不光有文科，还有大量的传统理工科专业。比如，四川大学裁撤了材料化学、生物技术等旧的理工学科，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取消了土木水利硕士专业，大连理工大学申请撤销材料物理、无机非金属材料工程专业等等。2024年，全国高校裁撤的旧理工科专业有1670个。

而裁撤的依据，是产业升级的需求。马江博老师说，传统工科，做的大部分是从10到100的制造生产，相当于制造芯片。而新工科，要做的是从0到10的全面创新，相当于生产光刻机。

从这个角度看，向科技创新、新质生产力的方向去，是高等教育非常重要的一个发展指针。

前面说的，是高校以及专业设置逻辑的变化，具体到个人选择，还是需要结合自身情况考量。但马江博老师认为，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未来专业、大学、职业、产业、城市，一定是更紧密联系、相互嵌套的，我们要学会在更高维的坐标系中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