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的伊朗：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精神分裂症

向天而歌

中国人，对伊朗这个国家熟悉又陌生。两伊战争，它和萨达姆政府的伊拉克打的死去活来。当时，美国公开支持伊拉克，但私底下又卖军货给伊朗，而且是通过以色列中转。结果，两伊打了个两败俱伤，草草收场。两伊战争结束后，美国与伊拉克过了一段蜜月后，关系急骤下降。海湾战争，美国仅用了42天，总伤亡不到800人，就拿下了伊拉克，推翻了萨达姆政权。

两伊战争结束后，伊朗与美国之间总体上处于对抗状态。1997年改革派总统哈塔米上台后，主张与西方缓和关系。2001年“9·11”事件后，伊朗短暂配合美国打击阿富汗塔利班（共同敌人）。但次年小布什政府却将伊朗列入“邪恶轴心”（Axis of Evil），两国关系再度恶化。2003年伊朗被曝秘密进行铀浓缩活动，美国推动国际制裁。2005年内贾德（强硬派）上台，重启核计划，美伊对抗加剧。2013年鲁哈尼（温和派）当选后，美伊秘密谈判。2015年签署《联合全面行动计划》（JCPOA）：伊朗限制核计划，换取国际制裁解除。美国短暂放松部分制裁，两国关系出现“解冻”迹象。2018年，特朗普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恢复并加码制裁。而伊朗逐步突破核协议限制，2020年苏莱曼尼遇刺事件，美伊濒临战争边缘。伊朗与美国就这样相杀相亲了多年。但总体上仇多过亲，恨超过爱。

但伊朗这种对美国爱恨亲仇交织的奇葩现象，在日常社交生活中表现得更突出。例如，当伊朗民众在德黑兰街头焚烧美国国旗的同时，他们的年轻人却偷偷使用翻墙软件浏览好莱坞电影；在霍梅尼谴责西方腐朽生活时，在德黑兰北部富人区的秘密派对上，年轻人畅饮走私的杰克丹尼威士忌，女孩们摘下头巾跳着Cardi B的舞曲；大学教授在公开场合谴责文化帝国主义，私下却用VPN帮子女申请美国大学；巴扎商人咒骂美国制裁，却想方设法将子女送到加拿大留学……伊朗经常举行反美集会游行，主力军包括焚烧美国国旗的都是年轻人。但是，根据2022年伊朗民意调查机构ISPA的数据，约42%的伊朗年轻人认为美国是"理想移民目的地"，而在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阶层中，这一比例高达67%。

这种近乎人格分裂的奇葩特征，与伊朗政府不管现实，睁眼说瞎话的表现是分不开的。例如，这次以伊战争中，伊朗的军事设施在以色列的空袭中化为废墟，核设施在美国的轰炸中严重毁坏，但伊朗官方宣称对以色列和美国取得“伟大胜利”；回到去年4月，以色列对伊朗驻叙利亚领事馆发动空袭，造成七名革命卫队成员死亡。伊朗随即向以色列发射了三百多架无人机和导弹，声势浩大却效果寥寥——99%的发射物被拦截，仅造成轻微损伤。但伊朗国家电视台却将这场军事失利包装成“历史性胜利”。毫无疑问，这两次伟大胜利，都在德黑兰街头涌演出庆祝人群。而伊朗官方的这种与事实相背的自欺欺人的宣传，早在两伊战争期间就运用烂熟了：战争中，伊朗在付出百万人伤亡代价后接受停战，却被官方宣传为“神圣胜利”。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曾指出：“政治场域中最成功的魔术，就是将失败转化为胜利的符号炼金术。”这恐怕是表面强大而内在虚弱的国家或政府不得不熟练运用的技术。

总之，这种令人既困惑又啼笑皆非的矛盾现象，构成了当代伊朗最奇葩的国家与民众的性格——一种近乎精神分裂式的双重人格。这既是政治表演的需要，也是社会现实挤压下的生存策略。正如伊朗作家阿扎尔·纳菲西在《在德黑兰读洛丽塔》中揭示的："我们发展出双重生活，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追根溯源，我们可以发现伊朗社会的亲美暗流与官方反美主义之所以形成奇妙共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古国，在20世纪经历了巴列维王朝的强制西化与伊斯兰革命的激进保守的两大国家发展政策中，始终未能找到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关于"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冲突在伊朗表现得淋漓尽致：政权坚持伊斯兰价值观，却不得不依赖西方技术维持统治；民众渴望现代生活，却又难以完全抛弃传统文化认同，也脱离不了强权统治。当然，美国的霸权主义也在加深伊朗的这种奇葩性：因为美国制裁客观上强化了政权继续反美的理由，也给了民众向往西方的借口。

伊朗的奇葩性既是一个国家的政治病症，也是百姓政治生活的悲哀，同时也折射出全球化时代的认同危机。当挪威社会学家约翰·加尔通预言美国霸权将在2020年崩溃时，他可能没想到会出现伊朗这种既反抗霸权又依赖霸权的矛盾体。在德黑兰大学任教的著名社会学家萨义德·哈贾里安曾悲观地表示：“我们既不能完全成为自己，又不能真正成为别人。”或许，当代伊朗最大的悲剧不在于它的族群分裂，而在于它必须通过这种分裂来维持表面的统一。这种国家层面的认知失调短期内难以治愈，因为治愈意味着要么彻底革命，要么彻底屈服——而两者对伊朗来说都太过痛苦。

附注：本文所引用材料来源为Deeps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