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干杯】(141)

铁丁

<p class="ql-block"> ①</p><p class="ql-block"> 以前来小区卖豆腐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苏北男人,最近他很少来了。隔三差五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她卖豆腐,顺带卖油饼。我说这是黑豆腐?都说黑豆腐有营养呢。她说是,还贵呢。我说您大概每天几点来?她说她还上班呢,不能天天来。</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凡是黑的都说有营养。有生产队的时候黑豆是驴饲料,现在摇身一变,比黄豆贵多了。退休后,我似乎早忘了买东西问价、砍价这些事儿,也不管乌鸡黄鸡,黑豆黄豆有什么区别,总觉得小贩们也不容易,块儿八毛的就算了吧。</p><p class="ql-block"> 今早又听见卖豆腐的喇叭声,我赶紧拿起手机往外走。电动三轮车跑得真快,早没影了,喇叭声在前几排响着。我趿拉着鞋快步向前面走。坐在铁栅栏水泥底座上的前排姜老哥指了指前面,说停下了。我转过弯儿去看到有个女人买了豆腐正交钱。我和卖豆腐的开玩笑,跑得真快呀。她笑着说,边走边卖。我说那你也得给人穿鞋的时间呀。她笑,我也笑。她托起一块豆腐放在秤上,豆腐缺了两个角。她转身弯腰去拿豆腐布上的碎块儿,低声叨念着“加上吧”。我知道她是说给我听的,我说没事儿,凑一个整数儿也行。她说有人不愿要碎的。我说反正吃的时候也要碎的。她似乎有些感动,少要了我三毛钱。</p><p class="ql-block"> ②</p><p class="ql-block"> 妹妹家房顶漏水,不住人的屋里床垫子长出草来。我和弟弟去帮他。上楼顶的梯子钉在室外的墙上。弟弟上去了,妹夫虽然恐惧,但自己是主人,不上去不合适,鼓励了两句也上去了。我在下面递东西。我也恐惧。不是恐高,是恐惧高而没有依靠。比如坐缆车,早期那种开放性的,只有一根铁棍横在胸前的,把腿伸出去的缆车,走到高空时,微风时,我就总担心自己掉下去,坐在封闭的缆车里就踏实许多。</p><p class="ql-block"> 修了几次,好了一点儿,但还是漏。我说这次如果还不行,就找专业人来吧。</p><p class="ql-block"> 我家也漏,但我不找人,都是自己弄。换水龙头,换锁芯儿,换防盗门锁,换地暖温控器啥的,都是我自己弄。不是为了钱,是不爱求人,也包括花钱请人来。</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年轻人,谁会干这个呢。一是不会,二来能花钱解决的绝不自己弄。就像能定快餐绝不做饭一样。有两次我们两口子回老家,儿子自己在城里住,两次出门忘了带钥匙,两次找了开锁公司。</p><p class="ql-block"> ③</p><p class="ql-block"> 去给妹妹家浇菜。她家背后是山,左面是个园子。园子在小区护栏外,北面是山,东面是公路,形成一个三角形。地是姓郑的老姑承包的。农村人因为家家都认识,所以从祖辈就传下来的排行,连孩子们都知道哪个人是哪一辈儿的,该叫什么。这老姑性格开朗,总是笑呵呵的,前些日子我还在河边的栈道上碰到过她,七十几岁了,身体还挺好。</p><p class="ql-block"> 那天看到谢家老姐、高家老姐她们在老姑的园子里耪花生,就想起她们年轻时在生产队干活儿的身影,想起她们的青春。</p><p class="ql-block"> 隔着铁栅栏和谢家老姐闲聊。她说地老姑没心思种了,大儿子死了,才五十多岁。我很诧异,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说是癌症,一周年还是什么,我没听清。她指了指靠近马路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坟,上面还有新鲜的假花儿。满园子高大的果树和一块一块的荒草,使园子增加了阴森的气氛。我立刻想到了老姑的二儿子,那孩子上中专时我曾和妻子步行去他们学校,带他来我家吃饭,认认门儿。挺老实一孩子。后来他中专毕业没找到工作,和人结伙杀了个出租车司机,枪毙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吃饭时聊起此事,弟弟说她家三小儿也曾判过五六年,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④</p><p class="ql-block"> 月底妻子的外甥结婚。这天儿酷热,懒得上理发馆,干脆自己染吧,反正在家里也是光着,染完直接洗澡也方便。以前除了上理发馆,就是妻子给我染,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染。想着简单,做起来不易,染得不均吧,还弄得满脑门儿都是染发膏,脖子耳后有没有染上也看不见。只能一阵狂洗。</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