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3年以后,父亲恢复工作,二哥抽调公社,四弟县城读书,母亲到城里给父亲和弟弟做饭,家里就剩下我、年迈的祖母和上小学的妹妹。</p><p class="ql-block"> 原来,缝缝补补的针线活都是母亲去做,现在母亲不在身边,祖母70多岁了,妹妹还小,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身上穿的、用的都应该自己打理。</p> <p class="ql-block"> 我从小爱做手工。回村后,打麻捻,搓麻绳这些活都干得很好。为了不打扰年迈的祖母,那几年自己的衣服、袜子、鞋子破了都是自己洗涮和缝补。</p><p class="ql-block"> 那时家里穷,衣服就那么几件,除了过年、进城换上一件比较好的,其余哪件都是补丁摞补丁。在农村,什么活都得干,编苇席费衣服自不必说,割柴禾、背庄稼、收谷子,挑水担粪,哪样活都是用衣服挡着。那时的衣料都是纯棉的,不耐磨,即便是新衣服,干几天活,袖口、膀头、膝盖就磨出了洞,如不及时补上,窟窿越磨越大,因而补衣服对我来说也是一项硬任务。为了缝补衣服 ,我把母亲的针线笸箩收拾得整整齐齐,针头线脑样样俱全。只要哪里一开口,回到家立即补上。过去老年人编苇席穿的都是那种大裆棉裤,裤裆又深又肥,蹲下来也不箍得慌。而我们穿的是西式棉裤,一天下来一个姿势蹲着,裤裆的正缝经常被撑开,棉花随着流露出来。棉裤破了又没有替换的,所以到冬天经常是睡觉前脱了棉裤钻在被窝中,在油灯下补裤裆。</p> <p class="ql-block"> 回村后,袜子多数是二姐和妹妹用细毛衣针或者钩针拿棉线织的那种,不像后来的尼龙袜子那样结实,没穿几天脚后跟就会磨出窟窿,所以好多人刚织好的袜子也要用布把脚尖和后跟补上。为了把袜子补得平整光滑,我还学会了用袜板。</p> <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正值青年,干活不惜力,也不懂得珍惜衣服,所以什么都费。尤其鞋子更是一年好几双穿不到头,如果不及时修理也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双。溪源村土地多在村边四周的山坡上,有一半土地距离村子好几里,仅每天往返就很费鞋。春天播种,无论抓粪还是拉砘轱辘,都是很费鞋底的;夏天,弯曲脚掌锄地,鞋面上很快折一道缝;秋天是最费鞋的,因为刚刚割过庄稼地里的谷子茬、黍子茬密密麻麻遍地都是,鞋底薄了万万是不能去割庄稼的,不然你的鞋底会被锋利的谷茬扎穿伤了你的脚。因此,在农村,新做的实纳帮的“坎山鞋”都是秋天穿,称作“踩茬鞋”,怕的是茬子扎了脚;从地里背庄稼对鞋子的损伤也是很大的,尤其是背着上百斤的庄稼行走在陡峭的斜坡上,脚往往踩在鞋帮而不是鞋底上;每天打500多块土坯,一块土坯双脚在坯模上就得踩上好几下,用石杵捣瓷实后还得用脚后跟在四角踹上四个脚窝,最后又要用鞋底将四周高出坯模的那部分擦平,费鞋的程度是不言而喻的。到了冬天是上山割柴禾的季节,山路崎岖不说,那灌木茬子可比庄稼茬子要硬得多,而后还要从山头背回家去。由于费鞋,一双新鞋穿不了几天就开始出毛病了,尤其是山路不平,脚老是崴着走,鞋帮与鞋底的麻绳很容易磨断,鞋底和鞋帮分离绽帮,如不及时修理,等磨到一定程度就不能修理了,因此修理鞋子也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前几年我还小,修鞋的活都是父母干,渐渐地我也学会了。</p> <p class="ql-block"> 于是,家里修鞋的工具越来越全。什么拐正、裁刀、羊蹄斧、秋皮钉、针锥子、环锥子、熬水胶的锅子,粗麻绳、细麻捻样样俱全,还有旧鞋底、废轮胎、废旧传动带也收揽了许多,这可是修鞋用得着的好东西。</p> <p class="ql-block"> 那几年,由于家境困难,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和鞋子,往往是一个季节只穿一件衣服,一双鞋,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替换的。所以,每当衣服或者鞋子破了,不论晚上开社员大会回家再晚,也得连夜修理好,不然第二天就没得穿。</p><p class="ql-block"> 和祖母、小妹在村子生活那几年,自己的衣服破了,鞋子破了都是自己修补,有时妹妹的衣服和鞋子我也要给修理。几年过去了,我缝补衣服、修鞋的手艺也越来越精致。</p><p class="ql-block"> 多年的独立生活也使自己养成了爱收拾家、不拖拉的生活习惯。穿的衣服不论是什么样的毛病,我都能洗得干干净净,修理得平平整整,而且针线活也做得很好,后来我还学会了拆洗被褥,缝棉衣、棉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针线活绝对不比一般的女人差。因而在村里劳动的几年间,虽然衣服破旧,但没有穿过带窟窿的,即使是破衣服也要洗得干干净净的。</p>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