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去了哪？

雁鸣晚渡

《风吹去了哪？》

风穿过晾衣绳的间隙，

带走棉布上未干的絮语。

它把炊烟揉成细线，

系向雁群远行的翅尖。

风翻动晒场的谷粒，

金黄的漩涡里浮沉着：

几粒秕糠，半截草茎，

和父亲指缝漏下的时辰。

风在陶瓮口沿盘旋，

将水纹的余韵叠成信封。

它卷起井台的青苔，

邮戳盖着水渍的印章。

风翻动旧账簿的纸页，

数字在霉斑里返潮。

它吹散算盘珠的排列，

却吹不散铁锈的叹息。

风推着空摇篮晃荡，

把褪色的童谣磨成齑粉。

它带走门轴的呻吟，

却带不走木纹里的年轮。

不必追问风的踪迹，

看檐角蛛网轻轻震颤——

所有失散的碎片，

正在新茧里重新吐丝。

请收存这透明的行囊，

纵使候鸟遗落所有羽毛，

总有某道窗棂永远醒着，

让离去的风成为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