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连十二班编外的老职工（11）

滨海84963810

文字：滨海

编辑：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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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安静叙事感动抒情故事

四连12班编外老职工孙百川

1969年5月，我响应号召支边来到独立二团四连，被分配到了12班。这个班又被称为“制砖班”，主要负责制砖与烧砖任务。我和孙百川一同被分到这个班。然而，与其他成员不同的是，孙百川的工作并不在砖场，而是在深山之中。刚到班里时，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吃完早饭后，带着午饭、背着水壶、扛着铁锨独自进山，直到傍晚才回到连队。他独来独往，仿佛在执行某种特殊的任务，而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去山里究竟做什么。

我和孙百川同住一间宿舍，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洁、自律，行李井井有条，衣着干净利落，上衣总是系着风纪扣，透出一股军人的气质。后来我才知道，他确实是一名军人出身，而且资历深厚，1938年就加入了八路军，是一位老八路。

在宿舍里，我们最喜欢听他讲述战争年代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尤其是与日本鬼子作战的经历。他说，他曾是115师的一员，参加过无数次战斗，亲手击毙过许多敌人。有一次，他回忆起一场战斗，八路军将日本鬼子围困在屋内，敌人拒不投降，他一人放火，烧死了二十多个鬼子。

在解放战争中，他也立下了赫赫战功，曾担任团参谋、连长，还参加了著名的淮海战役。不过，关于这段经历，他却很少提起。后来听老职工说，他在那次战役中被俘，失去了职务和党籍。新中国成立后，他随部队集体转业来到铁力，成为了一名农场职工。

孙百川又名孙相玉，还有一个外号叫“老悲观”。至于这个外号的由来，我至今不得而知。其实，他并不悲观，反而整天笑呵呵的，是个乐观开朗的人。我们和他相处时，他总是带来不少欢乐。

1969年，孙百川已经50岁，仍是单身，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单身汉，也是个“老小孩”。他性格开朗，人缘极好，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我记得有个本地青年小刘，经常逗他说：“老孙，你今年刚好25公岁，该娶媳妇了。”他听后只是嘿嘿一笑，还缠着小刘给他介绍对象。知青们也喜欢拿介绍对象来逗他，他却当真，追着问女方的姓名、年龄、籍贯，还提出自己的择偶标准：年龄在18到40岁之间，长相要漂亮。有人问他：“老孙，你为啥要找这个年龄段的？”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年纪有生育能力呀！”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后来，他在铁力县城还真认识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两人常有来往。其实，小姑娘是把他当长辈看待，经常给他送些吃穿用的东西。孙百川却误以为是谈恋爱，也经常去县城买东西去看她。后来，小姑娘的父亲察觉不对，亲自出面阻止了他们的来往。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知青们拿孙百川开个玩笑、找点乐子，也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种调剂。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我对孙百川的了解也逐渐加深。他是山东人，19岁便离开家乡参军，投身八路军。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出生入死，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因历史原因，他一度沦为俘虏，从此失去了应有的待遇，既无党籍，也无职务，只是一名普通的养路工。但他从无怨言，也从未说过一句牢骚话。他默默无闻地在深山中养护公路，从不偷懒耍滑，负责的路段在全团中维护得最好。他，是一位真正的无名英雄。

孙百川在工作中认真负责，为了集体利益从不怕得罪人，是连里公认的“能人”。连长也常把一些棘手的任务交给他。那时，四连的老职工家里可以养一两头猪，但猪有时会从圈里跑出来，偷吃场院晾晒的小麦。我们赶走了它，它还会再来。后来，连里组织知青和老职工在场院周围挖沟筑墙，起到了一定防御作用。但仍有猪从大门溜进来偷吃粮食，连长便调孙百川到场院临时守护。他接受任务后，特意请铁匠打造了一支尖锐的标枪，日夜守在场院。

我记得有一天上午，一头猪从场院南门溜进来，直奔粮堆偷吃小麦。孙百川拿着标枪，弯着腰，借着粮堆的掩护悄悄靠近。他动作轻盈，毫无声响，直到接近时，猛地将标枪扎向猪身。只听一声惨叫，那头猪带着标枪逃出场院，当天就死了。从此以后，场院再也没猪敢来偷吃小麦了，它们都怕那个手持标枪的守护神——孙百川。

我不记得是哪一年，孙百川被调到团里的修理厂工作。有一次我还专门去厂里看望他，他依旧衣着整洁，保持着军人的风范。1975年8月，我离开铁力前往天津师范学院求学，从此再未听说他的消息。那段历史的阴影是否已随风散去？如今，若他还健在，已是年逾九旬的老人。我衷心祝愿他身体健康，晚年幸福！

2009年5月第一稿

2025年6月24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