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山凤鸣】那双普通但伟大的手掌

丹山凤鸣

那双普通但伟大的手掌

赖和家

有人说，伟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方能探寻更高远的世界。而我的母亲，没有巨人般宽阔的肩膀，却用一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将我高高举起，带我领略世间的万千美好。

孩童时，我蜷缩在柔和温暖的襁褓中安睡，母亲却在烟火人间里奔波。她用手掌稳稳端起菜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心穿梭，只为及时将饭菜送到客人桌上。繁多的碟子压得她手臂酸痛，沉重的菜盘在她掌心留下深红的勒痕。每当我在深夜啼哭，母亲总是从短暂的休憩中惊醒，一手熟练地添粉冲奶，一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掌心的温度像温柔的月光，将我哄入梦乡。

稚幼时，我紧紧攥着母亲的大手，跟随她去往陌生的地方。校园里孩子们的嬉闹声吸引着我，可一转头发现母亲温暖的手掌从脸颊上抽离，不安瞬间涌上心头。我用两只小手勉强环住母亲的手掌，软软的、暖暖的。她会在工作闲暇时，铺开泛黄的宣纸，研好墨、拿起笔，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写名字。那时我握笔姿势笨拙，字迹歪歪扭扭，母亲却用手掌轻轻抚过我的脑袋，笑着说：“这是你的名字，要好好记住。”

少年时，我独自前往市里求学，对母亲的思念如影随形。每周五傍晚归家，总能看到母亲用双手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她一边看着我大快朵颐，一边耐心倾听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偶尔我们也会因琐事争吵，每当看到她气得嘴唇发颤，双手止不住抖动，我内心满是懊悔与愧疚。后来才明白，母亲一周的期待，都化作了等待我回家的目光。

无数个思念母亲的夜晚，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而下，轻柔地洒在我的脸上，恍惚间就像母亲的手掌在温柔抚摸。思绪飘回那些悠闲的午后，我曾仔细端详母亲的手掌：阳光斜斜切过掌心，掌纹里游动的阴影如同迁徙的候鸟；那些被岁月晒成淡褐色的沟壑，生命线末端细密的裂纹，像沙漏里簌簌坠落的沙粒。当我试图握紧母亲的手，却只触到几条被时光漂白的纹路。原来，时间这位雕刻家，早已在母亲的手掌上镌刻下沧桑，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它的作品。再睁眼，月光在眼眶里打转，像极了抓不住的流年。

我的母亲是平凡的，她的手掌普通得如同万千母亲的手；可我的母亲又是伟大的，她用这双手将我视作珍宝，托举着我飞向更高的天空，走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