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李拉弟</p> <p class="ql-block"> 题记:香酥鸭是哪里菜?我问过度娘,说是四川、江苏、湖南、北京、山东,唯独没有说是山西风味菜。但,1989年10月06日北京晋阳饭庄所做的晋阳香酥鸭被国家商业局(现国家商务部)评为饮食业优质产品金鼎奖!</p><p class="ql-block"> 说起香酥鸭,前生就是太原晋中地区的焖炉烧鸭!晋阳饭庄是北京市最早一家以经营山西风味菜肴的地方,开店之始,其厨师主要来源于太原晋阳饭店、及省内各地名师。据店史记载,焖炉烧鸭尽管味道不错,在京城各种烧鸭处处皆是,其味也大同小异。因此晋阳饭庄的烧鸭并不畅销。后来在以金永泉师傅为代表的一辈厨师努力下,创造一道别有风味的风味菜,最后获此殊荣。</p><p class="ql-block"> 提到太原香酥鸭,不能不提原国营南郊人民饭店经理杨纯业师傅,是他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去晋阳饭庄进修,回到太原,担任国营南郊人民饭店经理后,结合晋阳饭庄香酥鸭特色,让传统风味饭菜焖炉烧鸭大放异彩,并正式取名“南郊香酥鸭”,一时成为一道太原市肆饭铺、筵席上的大菜,以至于许多饭店前来订货。</p><p class="ql-block"> 汾河的水雾漫过府、县城墙根时,国营南郊人民饭店附近的街巷里总会飘起一股油香——不同于北京烤鸭的脂香张扬,也不像广式烧鸭的甜润婉转,这里的香酥鸭带着黄土高原的质朴与刚烈,用一场味觉革命诠释着属于并州的饮食智慧。</p><p class="ql-block"> 清晨,盛产晋祠三营米的五府营村孙果平鸭棚里,本地麻鸭扑棱着翅膀,这是杨师傅从开始制作香酥鸭时,开始用太原鸭厂填鸭的白羽鸭,到本地麻鸭的转变。这些在汾河滩涂自由觅食的麻鸭,皮下脂肪层仅薄薄一层,却因每日游走觅食,肉质紧实中带着山野气息。杨师傅指导我制作香酥鸭时说:“北京鸭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咱们的麻鸭是跑惯了河滩的后生。”这份天然的野性,正是南郊香酥鸭风味的根基。</p><p class="ql-block"> 烹饪过程堪称一场与时间的博弈。褪去鸭毛后,并不急于下刀,而是将整鸭悬挂在通风处,让太原干燥的风慢慢收紧表皮。这种独特的"风干术",与北京烤鸭吹气分离皮肉、广式烧鸭上皮水的技法截然不同,全凭自然之力让鸭皮脱水收缩。腌制时,本地具有特色的香料组合和手法堪称神来之笔,巧妙中和鸭肉的腥气,又能在舌尖掀起微妙震颤,这种充满地域特色的味觉调和,让南郊香酥鸭有了不可复制的基因。</p><p class="ql-block"> 最惊艳的当属蒸熟鸭子炸制工艺。不同于烤鸭的明火炙烤、烧鸭的炉中焖焗,南郊香酥鸭选择蒸制后在滚烫的油锅里涅槃重生。油温需精准控制在180℃,鸭子下锅后,第一是定型;师傅手持长柄铁勺不断浇淋热油,让鸭皮在油浪中炸裂出细密的脆纹。这是一场对耐心的考验,既不能让油温过高烧焦表皮,又要保证皮下脂肪充分融化。当鸭子在七成的热油中完成二次复炸,出锅时的模样令人屏息——焦糖色的表皮泛着琥珀光泽,轻轻一戳便发出清脆的裂响,宛如叩击一面古老的铜锣。</p><p class="ql-block"> 与烤鸭片皮卷饼的精致吃法不同,南郊香酥鸭讲究“整吃”的豪迈。食客撕下带着脆皮的鸭腿,油脂与肉汁瞬间在齿间迸发,酥脆的表皮与鲜嫩的肉质形成奇妙的口感交响。搭配的蘸料更是别具匠心,分为两种:其一,似乎与烤鸭如出一撤,干黄酱、甜面酱、白糖灵魂调味,搭配葱丝、黄瓜丝;其二,也是焙制老陈醋里调入蒜泥、姜末,再撒上一把焙香的白芝麻,酸、香、酥、油相互激荡,将鸭肉的本味衬托得愈发醇厚。这种直来直往的味觉冲击,恰似太原人豪爽大气的性格写照。</p><p class="ql-block"> 在餐饮工业化浪潮中,南郊香酥鸭依然固执地坚守着传统。没有标准化的中央厨房,没有流水线的批量生产,这份笨拙的坚持,让每一口酥脆都饱含着时间的重量。当北京烤鸭以文化符号走向世界,广式烧鸭凭借精巧风靡四方,太原南郊的香酥鸭却以独特的倔强,在烟火人间书写着属于自己的味觉传奇——它证明真正的美食无需刻意迎合,坚守本真,自有万钧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