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湾—不老的记忆

木子

当一个人回到老家，你会发现，其实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不是家乡，而是一段童年的时光。谁能不思念一起长大的玩伴？谁又不思念童年的一草一木？割舍不下的乡情，总让人魂牵梦绕。生命中的时光大部分已涣散，这些闪亮的瞬间，用笔记录下来，能让人时时回味是幸福的。

打从我有记忆以来， 我家门口一直有条悠长的小路，它连接着老屋湾与宗堂湾，两旁有金灿灿的稻田，绿油油的菜园，还有冒着烟火气的人家，这也是一条通向我们村小学的必经之路。所以，住在老屋湾的琴飞，爱珍，上学会从我家门口经过，那时的琴飞个长得比我高，扎着两个羊角辫，穿戴干净，满面春风，待人友善，每次经过我家门口，她总会跟我父母亲打个招呼，然后邀我一起上学。我们每天有说有笑地携手走到了赫山庙学校读小学，又一起走到了益阳市二中读初中，再返回到赫山庙学校读完高中。高中后，我们各奔东西，这条通向老屋湾的路我再没有走向路的尽头了，直到昨天下午，我应琴飞的邀请，再一次踏上路的另一头。

几天前，我接到了琴飞的邀约，5月8号，她打算在老家（现在是她弟弟志为住着）宴请同学和发小，这是她以往的惯例。琴飞是同学们的开心果，她还是和读书时代一样，幽默诙谐，活泼可爱，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她的先生许哥的热情好客和琴飞有得一比，许哥还有一个特长：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他自制的卤菜只怕是是益阳之最，口感独特，香醇入骨，都能香到直贯天庭。他自制作的手工饺子，鲜美可口，味道醇厚，每吃一口，全身心都能为之投降。所以，许哥在同学中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琴飞。更有趣的是，他们两口子都是爱酒人士，喝酒时有他们俩，酒桌上就会觥筹交错，目酣神醉，气氛浓厚。对他们在同学聚会上的表现，早有传说，我也目睹过一两次，尤其琴飞在敬酒和干杯后，口齿格外伶俐，妙语连珠。酒桌上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活脱脱是一对大家喜爱的“活宝”。

我下午提前去看望了一下老父亲，我也想带父亲到老屋走走。我祖父原来共有七弟兄，其余6兄弟都住在老屋湾，各兄弟成家立业，后来开枝散叶，老屋湾差不多都是李家自己本家人，我父亲现在是唯一健在的李家第二代兄弟了。由于年老力弱，记忆力衰退，我父亲也很少到邻村走动，今天我也趁这个机会带父亲去走走亲，串个门。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这条路，我一般只走到我村上这段路为止，后来随着时间变迁，老屋湾前面又开了一条车道，这条老路走的人越来越少了。尽管我在梦里多次梦见这个老屋湾的场景：小径，稻田和曾经熟悉的人家，今天当我真正准备走近老屋湾里面，却不知道怎么走进去，“近乡情更怯”，只好问住在村头的一户李姓本家，她指示我们从她屋后面的一条小路往里走，父女俩一路缓缓而行，阳光斜斜地洒在地上，我们踏着斑驳的光影，来到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之地。这条小路，曲折绵延，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从我们经过的几户人家，我打听着琴飞的老家，他们认出了我的父亲，一边与他热情地打招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似曾相识的我，然后热心地指点我去琴飞老家的路线，向前不远处，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有蓝色护栏的农家小院。一进门，第一眼见到的是我的发小—爱珍，我们小跑双向奔赴，先来个拥抱，真的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我们一别至少有40多年，高中毕业就一直未曾谋面，今日是喜相逢！尽管爱珍发了点福，有几丝华发，但我还是看得出她当年上学时的风采—温柔而美丽。

当爱珍领我们往院子里屋走时，我大声呼喊“琴飞，琴飞”，这时正在忙碌的琴飞闻声出来迎接我和父亲，把我们带到了后面的小花园。她说：见到我父亲就如见到他父亲一样亲切，是的，我们这些60后，还有父母亲健在已是很幸运的事了。随即琴飞从里屋拿出零食来招待我和父亲，还陪我们聊了会，我不好意思耽搁琴飞太久，她要帮准备迎接同学们的美食，我起身打算送父亲回他住处，但琴飞很暖心地吩咐许哥下一碟饺子给老爷子尝尝，看着老人家吃得那么开心，那么美滋滋地，琴飞欣慰地笑了。琴飞秉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是何等高的境界！

送父亲回去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琴飞老家的后花园，琴飞电话我快点来过来。在等待许哥和志为准备佳肴和下饺子的时间，我才仔细打量着这个精巧别致的后花园。一眼望去，青石板路连接各处，我们能看到绿意盎然的菜园，四周绿树成荫，月季花爬满藤架，金银花香气四溢。在最里面，还有一个休闲凉亭，同学们散坐在那里品茶聊天，凉亭前面还有一个秋千，艾总在上面悠然地在秋千上摇摆，那是个爽歪歪！每一角落都让人感觉到自然的呼吸，在这清新的自然的农家小院，体验着返璞归真的宁静与舒适。我不禁感叹：难怪同学们都爱来这里，我只是遗憾没早来得。在这么优美的环境下，再加上美食品尝，真是惬意之至！

在欣赏美景的时候，美食在悄然上桌，有牛肉火锅，鸡火锅，鱼火锅，还有烤鸭，猪蹄，凤爪，猪肺汤，海带排骨汤等都是美味佳肴，看到这些菜端上来时，我已垂涎欲滴，有点等不及饺子来就恨不得先尝为快。重头戏来了，许哥准备了800个饺子的料，爱珍，琴飞，志为都费心费力了。我们知道对大厨最好的回报是吃光他们制作的食物，无奈我们肚子太小，美食太多，不能采取光盘行动。

同学们享受完美食和美酒后 ，都先后回家了，我还是循着来时的小路走回父亲家。我走在老屋到老屋的小路上，听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看着夕阳落下的余辉，望着那飘向天空的炊烟，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好温馨的家乡味道！淡淡的人间烟火，却有着别样的温馨和诗意。老屋湾，虽然你的风景相对于城市而言，显得单调和平淡一点，但你能温暖和治愈心灵，能给我们这些曾经逃离的人不老的记忆

“ 老屋是我生长的地方，乡愁是我永远的怀念。儿时只想快离开老屋，老时只想快回到老屋，梦中的新屋仍是老屋。” 这是琴飞做的打油诗，也是我们这辈人的真实写照。那个曾经让我们拼尽全力想离开的地方，多年以后又变成了我们魂牵梦萦的地方，这是一种轮回。如果真有时光机的话，我们该只有十多岁，背着书包，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嬉笑打闹着，向村外，向更远的地方出发，一起送别青春，走过岁月，现在又一起回到了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