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4年9月,我以一名教师的身份,为近三十年的教学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同年十二月,学校温情准备的退休仪式上,我双手捧过那束鲜花,心头竟交织着难以言说的眷恋与释然——讲台不再是我的舞台。</p><p class="ql-block">退休虽意味着告别讲台,却也为我打开了新的舞台——属于自己的时间变得充裕起来。我得以规划我的新生活,拥抱心之所向的诗意远方——那便是游历山水之间。“有趣才有诗意,眼界就是远方”,这成了我新生活的注脚。</p> <p class="ql-block">中国人为何钟情山水?或许,答案就在汉字里——“人”傍“山”而立,便成“仙”。看山,是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水,则是王维所描绘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不仅是诗境,更是我血脉里不息的召唤。</p> <p class="ql-block">于是,怀揣着这份召唤,我踏上云南的土地。诺邓古村,清晨薄雾如轻纱缠绕于山峦间,脚下青石板路在熹微晨光中泛着湿润光泽,蜿蜒伸展入时光深处。沿着石阶下行,古老盐井静默如谜,昔日盐工们劳作的号子仿佛还在石壁间隐隐回响;村舍门前悬挂的一排排油润的诺邓火腿,弥漫着山野与时光共同酝酿的咸鲜香气,悄然唤醒沉睡的味蕾。</p> <p class="ql-block">及至踏入和顺古镇,又是另一番天地。一座座古朴宅院无言伫立,檐角轻扬,似在低语百年沧桑。洗衣亭畔,水声潺潺,妇女们捣衣声与笑语应和着流水,汇成凡俗生活的清音。最令我流连的,是那座历经风雨的和顺图书馆。阳光穿过古朴雕花的窗棂,温柔地洒在泛黄的纸页上,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令人安心的馨香。指尖轻轻拂过书脊,仿佛能触摸到无数先贤在此沉吟、求索的温热余温——时间在此处,不是流逝,而是深沉的积淀与回响。</p> <p class="ql-block">每天行摄之旅启程前,收拾行囊如同一种郑重的仪式:相机、镜头、三脚架、电池……当然,还有绝不可缺的常备药品。其中,天和骨通贴膏是行囊深处雷打不动的“旅伴”。旅途漫长,尤其行程中后段,背负器材跋山涉水一天后,关节的酸痛便如约而至。回到旅舍,休息前贴上一剂,那药力便如无声的援军,将疲惫一点点驱散,确保我次日清晨仍能步履轻健地融入山水晨光之中。</p> <p class="ql-block">尤其难忘在和顺古城拍摄的那个午后,多年伏案批改作业积下的旧疾——腰痛,在此时骤然袭来,如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腰背。冷汗渗出额角之际,幸有贴膏随身。当旅伴姐姐细心帮我贴上药贴,那熟悉的温热感便如一股暖流,自肌肤徐徐渗透,温柔地舒缓酸痛。她一边帮我按平膏药边缘,一边不禁莞尔,模仿起那句深入人心的广告词:“痛痛痛,贴贴贴,早贴早轻松!”——此情此景,令我在痛楚的余波里也不禁失笑,竟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暖意。</p> <p class="ql-block">旅程最后一站,是大理崇圣寺巍峨的三塔。这千载矗立的精神坐标,恍若看守天界的门神,默默凝视过多少浮云苍狗?我举起相机,屏息凝神,将这瞬间的永恒镌刻入方寸之间。此刻,天高地迥,万籁俱寂,内心一片澄澈安宁。</p> <p class="ql-block">凝望着三塔沉静肃穆的轮廓,心底豁然开朗:我三十载的教学生涯,不正如同这塔基下默默垒砌的一砖一石?每一堂课,每一次灯下伏案,都曾虔诚堆砌过孩子们精神的高度。如今,退休并非路途的终点,只是换了一条更宽展的路径——山水无言,却以它永恒的吐纳与辽阔,慷慨地接纳着我、滋养着我。</p> <p class="ql-block">讲台光阴已典藏入册,而山水迢迢的旅程才刚在脚下铺展。每一次跋涉,每一寸风景,都是生命向晚时分重新谱写的诗行——当脚步追向山水,心灵便有了永不停歇的故乡;每一次疼痛被温柔抚平,生命便又获得一次向远方从容出发的资格。</p> <p class="ql-block">山不见我,我自去看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