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看得见的幸福

那片海

那天起了个大早,早饭没吃,我先去附近的菜市场采购包水饺的食材,主要采购饺子皮、猪肉和香干。至于芹菜,就去老家父母亲菜地里拔。之前,父母亲已打来电话,地里的青菜、芹菜可以收割了,叫我带点回家。<br data-filtered="filtered"> 我家包水饺,一年到头差不多有十次。自从我成家立业后,家里一直保持着包水饺的习惯。此习惯的养成,源于我那年新兵刚入伍时,跟着北方战友学的。我把所包的水饺称为“84水饺”,以此来纪念这段军旅生活。几十年来,我家所包的水饺,一直保持原来的模样、原来的味道,未曾改变。 吃过早饭,我驱车半小时就到了老家,母亲见我来了,就到老屋旁的小菜地去拔芹菜。菜地,是父母亲利用废弃的屋基地一小块一小块开垦出来的,如土不够厚实,就到远处一担一担挑来。每次到老家,我会先去老屋旁的四块小菜地,看看种了什么时令蔬菜,长成什么样了。这些菜地也是我们经常聊天的话题。不一会儿,母亲就拔好了芹菜,我们三人就在屋前小道地里围坐着,一边聊天,一边摘芹菜,我也告诉他们晚上家里准备用芹菜包水饺的事情。两老听后,很是高兴。 午饭,是父母亲家里吃的。母亲已为我准备了小时候最爱吃的“积漉”年糕。“积漉”,是父母亲过年时用猪肉炖出来的汤汁,冷却后变成了果冻一样的胶状物。“积漉”年糕做法,其实很简单,小时候常看大人做。今天,父亲烧火,母亲上灶,我仍像小时候一样站在旁边看。母亲在锅里放了几勺胶状物一样的汤汁,待融化后,放上适量的清水,再等水开后,放上已切好的年糕,再放上一把本地大蒜,待烧滚后,再滴上几滴美味鲜,一锅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的“积漉”年糕就这样做好了。<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因食性不同,父亲吃饭,我和母亲一起品尝那香喷喷的“积漉”年糕。其间,我们也聊起了过去过年时,大家围在灶间,或站或坐一起吃“积漉”年糕的幸福往事。此时此景,正应了“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这句话。这炊烟袅袅、饭菜飘香的烟火气,带给我们生活的温馨与满足。 刚吃好午饭,老邻居阿婶过来串门。阿婶的老屋,原在父母家后边。老家灶间的小窗户斜对着阿婶家的窗户,中间隔着一条小水沟。小水沟很窄,窄得大人只能侧身走过,下雨时用于排水。这条小水沟,也是我们小时候捉迷藏的地方。小时候,常听见父母亲与阿婶家通过窗户打招呼,如“侬屋里酱油米醋有口伐”“侬今朝烧啥菜嘞”等生活小事。这小小的窗户,也连接起了我们与邻居阿婶家相互关爱、守望相助的桥梁。<br data-filtered="filtered"> 阿婶进了屋,我请阿婶坐方凳,但阿婶却坐在了门口边的小凳子上。阿婶一来,侬一句,我一句,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时候,真是个苦啊!”阿婶讲,“过去,我每天东砍柴,西砍柴,砍好柴还要自己去卖掉,想想现在生活多好啊,不愁吃、不愁喝,也不愁没衣服穿,每个月到点还有养老金会到账,人民政府真是好足嘞,给了阿拉幸福的晚年。”“是和,是和,现在生活跟过去呒比头和。”父母亲也应声附和着。 听着他们聊天,我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趣事。记得那年,阿拉老屋刚装好电灯,在灶间,晚上第一次打开那3瓦长条形小灯泡时,原进笼的鸡又“喔喔喔”叫了起来走向外面。听我讲起装电灯一事,又让阿婶和父母亲想起了过去在煤油灯下的艰苦岁月。大家聊聊过去,又讲讲现在,笑声不断,充满了整个房间。 阿婶坐在小凳子上,声音洪亮,动作轻快,如你不知道她的年龄,根本想不到她已八十有余。看着阿婶的神态,不禁让我想起10年前写的《老屋》,阿婶和阿达来我家串门时,坐在高脚凳子上的样子。 “不讲嘞,不讲嘞,捣老古话,天要落雨和。”阿婶边说边轻松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外。时间过得真快,我也该走了,回家准备包饺子。 傍晚时分,随着妻子下班和儿子、儿媳的到来,我们一家四口就围坐在桌前,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球赛。这是一场2025亚足联U20亚洲杯中国男足与沙特阿拉伯队的四分之一决赛。精彩的比赛,也为我们包饺子增添了不一样的欢乐。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包好了饺子。随着饺子下锅,看着饺子在锅中翻滚,就像我们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总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让人心生欢喜。晚饭后,妻子准备了两盒刚包好的饺子让儿子带回家,也传递着我们对他们无尽的温暖与爱意。 当我在灶间洗着碗,抬头看见窗外“一碗汤的距离”的地方亮起了灯,又想起了曾经想到过的一句话:“窗外,看得见的幸福。” 故事发生在2025年2月22日星期六<br>撰写于2025年3月2日<br>刊登在2025年3月9日《舟山晚报》第8版,家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