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阶梯

丹丹

　　正月过完年，姐妹仨就把母亲接到了泉州，母亲的膝关节遇到寒冷和潮湿的天气，就会隐隐发痛。泉州的气温要高一些，想让她待着舒适一些。

母亲是住在老三家的，他们比较通晓中医的药理，细心认真，更方便照顾母亲。

母亲住孩子们的家里，心情是舒坦的，没有了束缚。全家人在一起吃饭，像过节一样，孩子们闹哄哄的，每天都在晒着好伙食。

　　母亲是聪慧的，虽然没有上过学，可是她却晓得人间的大道理。我们仨小时候读书写字，母亲都会坐在一旁陪着，织着毛衣或者缝制衣裳。

母亲是在陪着我们的时候，认识了很多字，我们能背下的古诗，母亲也会背。

遇到数学的题目做不来了，母亲就会带我们到邻居家里请教。邻居有一位叔伯，读过高中。

　　一块豆腐要切成四小块，然后每个人分一小块，用酱油蘸着吃。

河里面捞回来的田螺，炒熟后，一人分一调羹，匀着下饭。

母亲总是看着我们大口大口吃饭。她用最简单的食材给我们做最丰富的每一餐。

　　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一对母女来家里乞讨，那个女孩子和我家的老三一样大，三、四岁的样子。那位瑟瑟发抖的女人说她们家是安徽的，闹了水灾，什么都没有了，只好带着女儿出来讨口饭吃。

母亲急忙起身，把她们母女俩让到饭桌前坐下，装了大大的一碗米饭，还用调羹去舀了一勺豆瓣酱给她们。

母亲自己做的豆瓣酱，通常都是封存起来，等到有客人来了才舍得打开盖子，然后舀一调羹出来，煮面条或者直接配饭。

母亲是把她们当做客人了。母女俩很快就吃完了大大的一碗饭，那位安徽女人眼含泪花，对我的母亲千恩万谢。

随即，母亲又去房间拿出来一件加棉的短袄，那是父亲与兄弟一辈分家的时候分给母亲的一件衣服。

母亲把这件棉袄给了那位受难的女人，母亲说别人比我们更困难，能帮尽量帮一把。后来的日子里，时常念叨着，可怜那个女孩子了，苦了那个女孩子了。

三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那对母女怎么样了？那个同我家老三一样大的女孩子，是否幸福地带着她的孩子们一起看云卷云舒？她的妈妈是否安好？

　　母亲一辈子辛苦操劳，养猪，种菜，砍柴，割稻谷，无所不能。

即使生活很贫穷，但是每逢村里的俱乐部做大戏，母亲会给我们姐妹发一角钱，让我们到戏场的时候买瓜子吃。

看戏是不用买票的。每家每户都出了钱和粮，一年做一次，保村庄太平的。每年的三月初三，大人孩子都比过年还开心。

戏台上唱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管用这一角钱买了两包瓜子，三个姐妹一起吃。别人家的小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手上的瓜子呢。

　　季羡林说:“时间从来不语，却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平凡的母亲，每天都在做着平凡的事情，却教会了我们三姐妹不平凡的道理。

　　如今，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依然好学，乐观。跟着妹妹们学写毛笔字，学弹古筝，学敲空灵鼓，有时候还会带上老花镜看会儿书。

人啊，只要热爱生活，在哪里都会发光。一位智者这样说:“梯子的阶梯，从来不是用来搁脚的，他只是让人们的脚放上一段时间，以便让另一只脚能够再往上登。”

我的母亲就是我们姐妹仨的阶梯，母亲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最快乐的地方！

而我们也会是我们孩子的阶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