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记（六）

紫陌红尘

　　离开亚青寺后，我们走甘白路往甘孜县城赶。甘白路位于国道317和国道318之间，避开了进藏的主要车流，所以不被人们熟知。但这条县道风景优美，它如一条银练，在雪山与草甸间迤逦铺展。车轮碾过高原的寂静，窗外的风景是流动的巨幅唐卡——远处雪峰凛冽如刀锋，近处牦牛群如同散落的墨点，在无垠的草甸上缓缓移动。

一路上你可以看见高山海子，草原，牧场，湿地，寺庙，河谷，针叶林，雪山等，200多公里的旅程集齐了高原众多美景，被称为“中国最美自驾县道”。

又遇风雪交加。我们开玩笑说，也许亚青寺在下雪呢，要不回去看看？

　　在四川甘孜县317国道旁的雅砻江边，一位白发白须的修行老人常年静坐于临江土坡之上，成为过往旅人镜头中的标志性风景。他便是当地知名的“网红”白玛泽仁——身着绛红色藏袍与金黄色衬衣，手持巨大经轮，左手捻动念珠，身姿魁梧，肤色黧黑，在雪山河谷的映衬下显露出超凡的“仙风道骨”气质。

白玛泽仁是甘孜县生康乡二村村民，在此打坐修行已逾二十年。无数途经317国道的游客被他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画面震撼，纷纷停车拍照。他的形象通过社交媒体广泛传播，被网友称为“半人半仙”“气宇轩昂”，甚至吸引了外国摄影者的关注。面对镜头，老人曾好奇询问众人为他拍照的原因，质朴中透露出对自身“走红”的淡然。

这位老者并非刻意追求流量，而是以日复一日的虔诚修行，在雅砻江的涛声与群山云雾间，无意间成为了藏地精神信仰的具象符号，诠释着传统与现代交汇下的宁静力量。

我们刚好经过此地，便想着去看看。哪知却扑了一空。但，石老师说有白玛女婿的电话，打过去不久，一女孩儿带我们来到白玛家里，一问，被告知，白玛只在每天上午7--12点坐在那个土包上。下午在家休息。无奈，我们决定在甘孜县城住一晚，第二天早再过来。

第二天一早，远远看见老人端坐一平台上（早先坐的那个土包，因为造成交通拥堵已弃用，当地政府为其专门修了一个平台）。罗、石两位老师和他是老熟人，便邀请白玛坐在雪山下的一个土包上。移步换景之时，我亲眼目睹白玛把路上的一只蛾子拾起放在路边。可见，在白玛心中，修行，已深入骨髓。罗老师说，不管天晴还是雨雪，白玛几十年如一日。前几年，他们还买过一件羽绒服给他呢。

　　离开白玛老人，继续前行。路遇一群可爱的猴子，停下来喂喂它们，嘻嘻哈哈，莫名开心。

　　在卡萨湖边的山坡边遇见一位卖咖啡的男子，他说早年做生意赚了钱，现在边卖咖啡边在各地游玩，也说到过湖南常德，说湖南饭菜很好吃。我们悠闲地和他聊着，还和他养着的一只鹦鹉玩了一会儿。看我玩的开心，罗老师多次问我，川西漂亮不？好玩不？呵呵...我已经乐不思湘了哦！

 中午在炉霍县城兄弟饭店吃中饭。过壤塘，未停留。

一路上，罗老师总是关注着路边的一切，说也许会遇到修房子的。在三郎寺附近，还真让我们遇到了。

这是典型的藏民居，完全由土夯筑。奶奶装土，母子俩用筐背，父亲则负责夯土。高原的风掠过经幡，将阳光碾碎成金粉，洒在这座正在生长的土屋上。我们请求他们唱民歌，奶奶和妈妈很害羞，不愿唱。父亲则爽朗的唱起来。风裹着《打墙歌》，歌声混着泥土的腥甜，在墙缝里生根发芽。我们祝愿这座房子像他们的血脉一样，在高原的星空下，一年年长高。

　　一回头，见一队佛学院的喇嘛结队经过，悄悄跟过去，原来他们在林子里辩经。怯生生地问“可以拍吗”？没想到带队老师居然答应了，不禁大喜过望。

林间草地上，斑驳光影透过层叠枝叶洒落，为绛红僧袍镀上流动的金斑。年轻的学僧们分散于树影间，或立或坐，一站一坐的阵型在婆娑绿意间错落排开。站立者扬臂击掌，清脆声响惊起枝头雀鸟。对面的学僧摊开经卷，或盘膝仰首，或闭目凝思指捻虚空，或脱口疾答，甚是激烈。

　　恋恋不舍地离开辩经场所，继续前行。

下午6点左右，我们在阿坝县城对面的观景台停下来，准备找好明早拍日出的机位。观景台上，一对男女在直播，在优美的歌声中，我们欣赏着阿坝县城全景，悠闲自在的漫步、闲聊。

　　暮色四合时，我们倚坐在小餐桌旁，手捧温热的茶水，川味饭菜特有的麻辣咸香熨帖着肺腑。与萍水相逢的旅人，或偶遇的当地老者闲聊，话语变得像高原的溪流一样轻缓自在。无需深究来路，只任闲谈如风。这一刻，所有的辽阔与细微，一天的偶遇与闲散，都酿成了酥油茶般浓稠的时光，暖意从指尖直抵心尖——原来最深的印记，并非绝顶的风光，而是这尘埃落定般的悠然与共情，是经幡在风中日夜诵念的，关于相遇、同行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