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味道

蓉儿

还是那个味道

清晨，阳光从窗外的叶缝间漏下，如金线穿梭于岁月的针脚之间，在青砖地上绣出一片斑驳的光影。秋风掠过，几片泛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吹散了巷口包子铺蒸腾的白雾，却裹挟来一缕熟悉的咸香——那是记忆深处永不褪色的油茶味道。

自我记事起，厨房的灶台上总飘着油茶的香气。幼时嗜甜的我，对这略带咸香的茶汤兴致寥寥，却总被奶奶炒油茶时专注的身影吸引。她佝偻着背，在氤氲的热气里翻炒、搅拌，手腕灵活地起落，仿佛在完成一场庄严的仪式。那味道，是岁月的沉淀，是家的温度。

后来，炒油茶的人换成了妈妈。晨光熹微时，总能看见她搬出自家的小青石磨盘。提前浸泡好的小米沥干水分，倒入磨眼，随着磨盘吱呀转动，金灿灿的小米粉簌簌落下，宛如细碎的阳光。铁锅放在煤气灶上，微黄的小米粉在慢火中慢慢变得蓬松，渐渐染上琥珀色的光泽。另起油锅，扎蒙花在热油中舒展蜷曲的身姿，迸发出独特的辛香，与炒好的米粉在锅中交融，再撒入烘烤过的花生仁、杏仁等，最后搅拌均匀，倒入器皿，香喷喷的油茶就制作完成了。那味道，是记忆的延续，是母亲的手艺。

每当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油茶走出厨房，醇厚的香气便瞬间漫溢全屋。我学着长辈的样子，将酥脆的麻花掰成小段，浸入浓稠的茶汤。香香在舌尖绽放，谷物的醇香裹挟着坚果的酥脆，滚烫的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中，驱散了秋日的凉意。那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家的温暖。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橙红与黛蓝交织成绚丽的锦缎，零星的星子悄然点缀，一轮圆月悬于树梢。晚风吹过晒谷场，送来阵阵成熟谷物的芬芳，也送来记忆里永不消散的油茶香——那是家的味道，是岁月沉淀的温暖，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