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初记

明月清风

　　先生与他的同事又策划着去巴图湾水库露营，他们已经去过三四次了，我怀着好奇心与他们一起出发。星期六上午十点，一行十二人准时在延安北高速入口处汇合。

　　车子很快进入榆林靖边境内，天地骤然开阔，辽阔的令人心醉，连那云朵都仿佛有了灵气，轻盈地游弋。我忍不住拍下照片发进群里，邻居误以为是在去西藏的路上。久居樊笼的郁气，似乎被这无垠的天地瞬间涤荡开去。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致，心情也随之飞扬。

　　然而，离目的地近在咫尺时却意外受阻。他们凭着前几次的记忆，自信地前行，却被铁丝网无情拦下。车倒出再找路，还是被铁丝网挡住去路。几番碰壁之后，终于暂歇于水库边。我不甘地穿过铁丝网走向离水最近的地方，水面清澈如镜，正好有一艘快艇疾驰而过，划破平静的水面，留下层层涟漪，瞬间定格成一幅生动的画卷，几乎忘了寻路的挫折。

　　他们终究是不甘心的，继续摸索前行，竟辗转寻至库区上游一条隐秘的河边。此地芦苇丛生，密得几乎无法靠近水岸，幸有一处平整的大湾，几棵柳树枝叶交叠，撑起一片天然绿伞。“就这里了”。停好车，迅速进入状态，熟稔地分工协作，这种熟练是他们多次野外露营积累起来的，于我确是全然陌生的。支帐篷、拾柴、烧水……各司其职，一片喧腾。待营地初定，又开始伴黄瓜，烤羊肉，炖土鸡，加上来时带的成熟下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泡茶、饮酒、掼蛋、钓鱼各取所爱。这里手机没了信号，大家索性关机省电，暂时与外界隔离，专心享受着这份宁静与快乐的时光。直至夜半星斗满天，笑语才渐渐散去，陆续休息。

　　这是我初次在帐篷里过夜，竟比预想中舒适许多——厚实的防潮垫，下铺沙土，天气也格外眷顾，竟无想象中的寒冷。只是同帐的是位初次见面的小妹，我整晚都小心翼翼，尽量维持着一个姿势，生怕惊扰了她，直到压得支撑不住时才轻轻地换个姿势。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断有虫鸣响起，也有外帐篷传来的鼾声，只能是睡睡醒醒。

　　不到五点，布谷鸟与无名小鸟的清脆叫声便合奏成一支天然的晨曲，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便蹑手蹑脚爬出帐篷，睡眼惺忪中踏着晨曦攀上来时的山坡。玉米地里移动喷灌正在不知疲倦地挥洒水雾。今天是夏至，虽是朝阳，却已炽烈如灼，可当我走近那片氤氲的水汽边，丝丝凉意便温柔地沁入肌肤——水珠拂过之处，令人惊觉现代农耕的威力竟已悄然深入这黄土高原的褶皱之中了。

　　初次的露营体验，周折有些超过预期，虽说临行前曾思量过晚上可以住酒店，但此刻躺在帐篷里，却悄然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体悟。他们追寻的是远离工作压力与城市生活的喧闹，寻求野外生活的一种舒适自在与轻松快乐（树上特意挂了氛围灯）。而我收获的是大地特别赠予的另类请柬，引领我抵达这柳荫下的碧水湾畔，倾听虫鸣，仰望星空，以最朴拙的姿态，去贴近泥土的温度，重温小时候在农村的夜晚生活。

这次旅程为我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