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云阳的童年记忆⑦

乔也

<p class="ql-block">家乡云阳的童年记忆⑦</p><p class="ql-block">李兴发</p><p class="ql-block">童年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孩童的天性是玩,能伴随孩童成长的外部诱因之一便是游戏。我们成长的那个年月,社会生产力低下,物质极度匮乏,民众多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在吃穿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很难有多余的财力为孩子们置办用于游戏的各种玩具。偶或花个毛儿八分钱给孩子买个小玩艺儿就已经是奢侈了。于是,孩子们只能自然生长,自找乐趣。</p><p class="ql-block"> 孩子们自找乐趣,多是不花钱的,常见的有跳绳、踢毽儿、跳屋、养蚕儿。男娃儿还有打洋画儿、打杏子米儿(杏核)、弹珠子的。</p><p class="ql-block">北方孩子的跳屋游戏,一般是在平地上划几个不同的方格,然后在其间跳跃。而家乡孩子跳屋,却是在跳的同时,将一小块方瓦片踢到相应的“屋”(方格)中,而以小瓦片是否踢到相应的位置表示输赢。</p><p class="ql-block"> 打洋画儿,是将书纸裁成一小迭一小迭的放在一个直径盈尺的圆圈中,然后孩子站在离圆圈丈多远的地方手执小石板儿从地上对准洋画儿划过去,将洋画儿铲出去为赢。</p><p class="ql-block"> 打杏子米儿则是将各自出的杏子米儿放置在一小三角形中,打的人站在三角形上方,用一个比大个的杏子米儿(母子)或桃子米儿直掉下去打里面的杏子米儿,打出来的就归打的人。如果能一直打出来,可连续打,直到打不出来为止。当然,也有将母子陷在三角形中的,那就只能让其他孩子打,干着急。最后,以打出杏子米儿最多的人为赢。当年孩子们眯着一只眼打杏子米儿的那份认真、专注,现在想起来仍忍俊不禁。</p><p class="ql-block"> 这些活动一般是在家门前或家附近不远的地方。更大的活动空间是到河坝去玩水、玩沙、玩石头,在沙地和乱石滩地疯跑。玩水指凫澡。玩沙,用水边的湿沙滴罗汉,或摆各式图案。</p><p class="ql-block"> 沙湾东端往下是乱石滩,女人们常在这一地段洗衣服,随洗随将衣服晾晒在石板上,待洗完,先前洗的衣服已经干了。孩子们常跟母亲下河,在河滩乱石堆间玩耍。不时有江轮驶过,卷起浪花顿时冲没水边乱石。大人们便先行将背篼衣物等移向高处,待浪息后再继续洗衣。孩子们却不理会,还特意高卷裤腿到水中任由浪波冲击一番,有时甚至被翻涌的浪花打湿裤子。</p><p class="ql-block"> 乱石滩里有一些造型天成的怪石,如和尚,似鳌鱼。和尚石高不过两三米,上面光秃秃的,像个和尚头,孩子们不时爬上爬下。向东百十米有鳌鱼石,方圆五六米,高三四米,悬立在乱石上,下空。因巨石高大,当年我太小,爬不上去。有一个叫陶兵的大孩子爬上去坐在上面观赏江景,看木船帆影,看江边洗衣的女人,看捡拾水湿柴的人,看拉纤的船夫,看江边舀鱼或垂钓的人,看江中的龙脊石,看对岸的张王庙。可是,当我长到陶兵那样大的时候,鳌鱼石早没有了,被人们开采成条石用作建房造屋的基脚石了。其实,打掉巨石是为了疏通航道,以利舟行安全。</p><p class="ql-block"> 看纤夫拉纤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拉纤是在船上行且无风助力的情况下进行的,遇到激流险滩时更是如此。每到这种时候,全船人夫除掌舵的和撑篙杆的外,其他人悉数上岸拉纤。纤绳是用竹篾编织的,纤夫们则用一截不长的粗麻绳挂在纤绳上拖拽。他们大多赤身裸体在江边乱石中行走,有的人只是在腰间围了一块洗澡帕。纤夫们在拉纤时会喊号子,然而,每当拉纤到最艰难的关头,却是听不到号子的。这时候,拉纤的人几乎全趴到江石上,纤绳深深地陷进肩膀的肌肉中。这是人和江流作殊死的搏斗,是在自然与命运中挣扎!——这是真正的无声胜有声!</p><p class="ql-block"> 看舀鱼或钓鱼却是另一种景象。他们坐或立于岸礁或沙滩之上,那份执著,那份气定神闲的功夫,真让人顿失浮躁。立于礁石上的舀鱼人,手执长杆鱼舀子,网口朝下,入水后由下而上划一道弧,然后出水,再重复上一个动作。如是,一连可以好几个钟头不挪一下地方。我曾多次看舀鱼人舀鱼,却从没见到他们舀起鱼来,但舀鱼人仍照样不急不躁地舀鱼不止。</p><p class="ql-block"> 靠下游的江心处有一处百十米长的礁石,曰龙脊石,头西尾东,好似逆流而上之潜龙。龙脊石随江水涨落,成了一座水位标记的石证。历朝历代,不断有文人墨客游龙脊,吟哦兴发之感,刻于石上。于是,龙脊石便满布诗文题刻。在枯水季节,曾随大人上龙脊石,见过那个据说是龙肚脐的大圆洞。后成半大小子了,曾和一伙同学于春节期间划小木船泛舟江上,击水中流,然后登龙脊石,附雅赏阅碑刻诗文。有一首短诗因其短而印象深刻:“龙脊对沙洲,江水二面流。富无三十宰,清官不到头。”这是对家乡政治的总结。家乡的父母官是否真是清不到头呢?人们对历代官员不信任的态度可见一斑。三峡筑坝时,有关部门将龙脊石上有碑刻书法及水位标记的部分石面凿取下来,搬移至新县城的磐石公园展出,也算是抢救了一段历史石证。</p><p class="ql-block"> 此外,还可约几个伙伴去上游的二郎滩捡石板儿。所寻觅的石板儿手掌大小,圆形或椭圆形,有淡青、淡黄、云白等各种颜色,间有多寡不一的线纹,光滑润泽。这些石板儿,可以把玩,也是用作铲洋画儿的工具。</p><p class="ql-block">爬树也是孩子们的喜好。男孩子攀爬到高高的树杆之上,骑坐于枝桠上摇晃,自是一种勇敢者的游戏。还会爬到桑树上摘桑椹,爬到槐树上摘槐花,桑椹和槐花都可解谗。当然,也有上树偷摘别人家果子的。</p><p class="ql-block"> 到西坪的粮库挑粗糠,既是劳动,也是玩。所谓粗糠,便是稻米壳。稻谷加工后退去的谷壳称粗糠。粗糠可用来填装枕芯,也可以用作燃料。烧火炒菜做饭时,在灶堂里燃烧柴块或草把,时不时撒上一把粗糠,灶堂里便“轰”的一声火焰飞腾,燃点极高。于是,不少人挑粗糠来作柴草的助燃物。</p><p class="ql-block"> 粮库的粗糠漫堆在打米机房后面,有一两层楼高,任由人们自去取用。因之,这里便成了孩子们戏乐玩耍的好去处。那时,去挑粗糠的孩子很多,常聚在高高的粗糠堆里打闹、追逐,直玩得满头满身布满灰尘,然后才各自挑起两大包鼓鼓囊囊的粗糠回家。</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