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片段——之七

画家胡庆国

<p class="ql-block">父母有家了</p><p class="ql-block">1956年我五周岁那年的秋天,妈妈生了小弟弟胡锦国。二妗子从离市区20华里外的邢台县周公村到城里帮母亲看小弟弟,母亲在农干校的西墙外南园村租了房子,我长大后听母亲讲才知道,在南园村租房子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小弟弟和二妗子。</p><p class="ql-block"> 母亲1956年农历10月生了小弟弟,本计划满月再奶出去。二妗妗不想在乡下住早就想来城里住了。母亲生了小弟弟,二妗子到城里伺候母亲月子期间,不时的给母亲做工作,不要把小弟弟再奶出去,由她来帮着看小弟弟,这样二妗子自己就可以住在城里,离开农村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妇唱夫随的观念是主流。可是二妗子却想离开农村真是奇葩。</p><p class="ql-block">二妗子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头脑极其聪明活便,同时二妗子干活勤快有眼色。二妗子照顾母亲月子期间常对母亲说:两个奶出去的孩子,一个瘦的像个猴(指我),一个缺钙腿软(大弟弟)。奶水足,还是让孩子吃自己的奶好……。</p><p class="ql-block">俗话说猫老吃子,人老亲子。三十岁出头的母亲也是如此。加上二妗子的唠叨,母亲以前工作重于孩子的理念,开始平衡,这时候母亲好像从乡里也调到城里邢台县工业局工作了。她此时虽然仍是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但对小儿子的疼爱是母亲有些舍不得再奶出去了,有这么干活麻利的嫂子看孩子也影响不了工作。</p><p class="ql-block">在小弟弟满月后不久,在干校西墙外的南园村裴家租了房子。从此父母真正有了自己的家,也如了二妗子离开农村的愿望。二妗留在城里给照顾小弟弟。</p><p class="ql-block">但是二舅不同意妗子来城里常驻。母亲计划给二舅在城里找个工作,和二妗子都在城里。二舅说怕家里的房子被其他弟兄占了。母亲好说歹说给二舅做通了工作。二舅一家子都到了城里。</p><p class="ql-block">我应该又是一个周末从幼儿园被接回,才第一次踏进南园村这个大院,踏进这个家,我才知道又有了一个小弟弟,从此和二妗妗有了很深的亲情。</p><p class="ql-block">我印象里裴家这个院子很大很大。在南园村主街道的路北,院子的门开在大院的东南角,院子是南北长,东西窄,四厢都有房。房东姓裴,住在上房北屋,我们住在靠街的南屋,很大屋子的东墙是院子大门的过道。</p><p class="ql-block">有了小弟弟母亲产假上班后,工作的热情仍然不减。听母亲说,她为了工作很少半晌回家喂奶。为了不影响半晌给小弟弟加餐,母亲在村里养羊农户家给小弟弟订了羊奶。二妗子在家照顾小弟弟,周日我在家时二妗子偶然也让我喝一口。有时二妗子用竹子做的小推车推着小弟弟,领着我去打奶。我知道了绵羊可以下奶,我看到了怎么挤奶,知道了绵羊的奶是奶可以喝的,但必须煮开锅,杀了细菌喝了才不会闹病。</p><p class="ql-block">有了小弟弟和二妗子,周日我被接回家的次数多了,不会几个月的连续住在幼儿园了,不会长时间见不到父母,有家真好!但是一生和父母相处的几十年中,虽然没有影响和父母的深情,但在心灵深处一直有说不清楚的屏障影响着我们之间的交流、沟通。</p><p class="ql-block"> 有了家我被接回家的次数多了,我的视野也宽了。长期被丢在全托幼儿院里的我,虽然生活有规律,安全有保障,实际上限制了我和社会的接触,限制了我对更多事物的见闻,也不同程度的限制了我对父母,对家人,对家连续的认识。我在南园村,见到了以前没见过的事物,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p><p class="ql-block">我以前吃过麻糖,但没见过炸麻糖,但我知道为什么叫麻糖,父亲给我讲过,因为麻糖是用麻秸杆穿着卖的缘故,麻秸杆是剥了麻以后剩下的白杆,中间是空的,很轻,稍用力就会折断。俗话说的麻秸秆打狼两头害怕就是说的这种杆。由于这些油饼用麻杆穿着卖,就叫麻糖。一个周日的早晨,我被父亲早早的叫起来,他带着我去买麻糖,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了怎么炸麻糖。那里灶台旁边一个人在案板上把软软的面蘸着油用小干面杖干成长长的面饼,然后用刀切成三四寸长的小面饼,面饼中间有用刀切的几个口,而后把带孔的面饼用手抻大,再放进灶台上一个大铁锅翻滚着的油里,在灶台油锅旁的另一个人,用一双长长的大筷子,翻着油锅里一个个面饼。炸成焦黄后放在漏油的带孔的铁篦子上。再从旁边一个大口罐子里抽一根竖放着的白白的麻秸杆,用麻秸杆把铁篦子上炸好的麻糖一个个穿在麻秸杆上,递给买主。买主手拿着麻秸杆,麻糖穿在麻秸杆上。卖主和买主手都不会沾上油,又不会被刚出锅的麻糖烫着。长大了才知道雪白的麻秸杆,很不卫生,为了剥到麻杆上的麻,麻杆是在不卫生的水坑里沤过的。记不清到哪一年,麻糖就改成用纸绳子穿着拿了。</p><p class="ql-block">村里的人闲暇时候好在街旁结伴坐着,在这里我看到了脖子上长着大大瘤子的女人,我问父母她脖子上长的是什么,母亲告诉长得是瘿布袋,叫大脖子病。我又问为什么长瘿布袋,父亲告我说是因为缺碘。我接着又问了几个为什么,母亲有些急躁说我打破沙锅问(纹)到底。父亲批评母亲不对,又给我讲盐有海盐,井盐。海盐里有碘,吃海盐不会长大脖子病。好长时间我担心我大了长瘿布袋,我几次问我们吃的盐是不是海盐,父亲安慰我,现在吃的都是海盐,你好好吃饭,多吃菜就不会得大脖子病,更不会长瘿布袋。</p><p class="ql-block">村里的孩子们成群的玩,他们一伙一伙的聚在一起玩,玩藏猫猫,站石头,迈大步,踢方,打碗,滚铁圈……,女孩子们耍小性子吵嘴,男孩子们打架。我在这里见到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男孩和女孩,知道了好多好玩的。我特别想和她们玩。她们都不太愿意带着我玩。现在想想,1,可能因为我不是本村的孩子,2,也可能是我太小,是他们的累赘。好在房东的儿子大我几岁,母亲让我喊他裴生哥哥,我觉的他好大,我见着他就喊哥哥,他很有人缘,村里的孩子都愿意找他玩,可能他碍着我家和他家一个院住,两家大人关系不错,他给其他孩子一说,其他孩子也就同意带着我玩了,每到周末回家,我跟着他们村里村外瞎转着玩,还在村外沟边树上逮虫子。他们在树上逮一种苍蝇大小的虫子,说叫白胡子老头,还有一种长着长长须子的虫子,叫天牛。有时候和他们挖蚂蚁窝……我的胆子越来越大,我知道了许多事情。</p><p class="ql-block"> 我到邢台一中上初中后,我发现裴生哥哥是高中的。我们虽然不说话但我心里很尊重他。小时候由于他,是我能融入到村里的孩子们中间,由于他是我较早的接触到了民间孩子们的游戏和杂耍。是我在很小看到了邢台有名的塔林。可惜方圆很大一片,有着数不清的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的塔林文革被彻底摧毁。</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