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游泳的人太多了,但其境界各不相同。有爱好者,有从众者,有为健康者,也有为国争光者,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游泳,但我知道我从小就爱游泳。</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偷偷跑到沟渠里玩水,不小心滑进深水处,喝了两口浑黄的泥水,又自己拨啦拨啦爬出来了。于是就自认为会游泳,从此开始了一辈子的游泳生涯,且见水就下,乐此不疲。其实会游什么泳呢?说是狗刨不像狗,说是蛙泳不像蛙,就自己说是自由泳。后来才知道自由泳是一种规范的泳姿,自己那脚蹬手刨根本不是自由泳,美女手把手教都改不过来,管它呢!就游自己的自由泳,只要游得快乐,淹不死,就游他个地老天荒。这就是我的境界和追求。</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前,迁居西双版纳,首次见到澜沧江,妈呀,这么大的水,一定要下去试一下,哪怕淹死也要下水游一趟。还好没淹死,从此便开启了老水牛澜沧江上的游泳生涯。</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来,不论忙闲,不管晴雨,我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下江游泳。起初,呼朋引伴,相约游江,好不热闹。后来有人坚持不下来了,有人老了,有人走了,我也就渐渐养成了独自游江的习惯。一个人,一条江,一片山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因为每天到了游泳时间,你不去游泳心里就烦躁,甚至身上冒汗,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一样坐立不安。</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天下午,我刚抓起桔红色的游泳包出门,突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我想跳进江里是一身水,走进雨幕也是一身水,对游泳人来说,晴天雨天不都一样吗。就这样我穿条泳裤,提着游泳包,迈着惯有的碎步,啪哒啪哒走在雨幕中。出小区大门时,小小的保安室里挤满了躲雨的人,有人就说了一声:“神经病吧?”我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径直出了大门,头也没转。也许自己真的有点神经吧,那就没必要与别人辩白了。</p><p class="ql-block"> 不光外人不理解,老伴对我痴情游泳也很担心。她曾给我规定:“从出门到回家不能超过两小时,若两小时后还没回家,我就打110了。”我给她讲,打110有什么用呢?若我真的出了事,别说警察叔叔站江边,就是世界冠军孙扬、潘展乐都站江边,眼看着每秒两米流速的江水携我而去,他们也只能挥挥手说声再见。真的,若在澜沧江中间出了事,无论谁来,也只能在下游大江转弯处捞尸了。但是,有必要吗!我一直以为,这一江清亮亮的水,远比贵不可攀的水晶棺更洁净,更浪漫,更令人羡慕。</p><p class="ql-block">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不知不觉澜沧江景洪段我已游了二十年。退休后为了清净,我离开景洪,住在了人称绿孔雀尾巴的热带雨林名镇橄榄坝。</p><p class="ql-block"> 每天下午,我独自穿过著名景点傣族园去澜沧江游泳。但时间不长,我的行踪就引起了傣族园安保部门的注意。他们说,在大江里游泳很不安全,再说,横渡过去就等于绕过了设在澜沧江大桥上的中缅边防检查站,所以,不允许我在江里游泳。为此,我向相关部门写了保证书,书中郑重承诺:我只是游泳,绝不偷渡。若我在江里出了事,那是我个人的事,与任何组织与部门没有半毛钱关系。在家人签字担保下,我又得以继续畅游澜沧江。</p><p class="ql-block"> 从此,一个人,一条江,一个桔红色的游泳包,准时起伏在傣族园边境码头外的浩渺江面上,几乎成了这国内著名景点外的又一道风景。</p><p class="ql-block"> 桔红色游泳包里装着蓝牙播放器,人游到那里,歌唱到那里,恰似一个人带着一个乐队,国内外著名歌星都在俺屁股后面跟着,给咱歌唱呢。风平浪静时,我仰卧江面,聆听着从水里冒出来的美妙歌声。波澜起伏时,我伴着音乐的节奏破浪前行。遇到激流或旋窝,我一把抱过游泳包,仿佛把众歌星都揽在自己怀里,一任身子在浪尖上起伏,在激流里旋转,恰似“寂寞嫦娥舒广袖”,澜湄水域任我舞。每当此时,我总会想起桂花宫,想起嫦娥。</p><p class="ql-block"> 人道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悔根毛哦,身处滚滚红尘中的人们,永远理解不了桂花树下自歌自舞,自娱自乐,自弹自唱,欲醉欲仙的嫦娥,永远做不了真真实实的自己,永远到不了超然红尘外的境界,也就永远体验不到广寒宫的清净与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