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至 如 归

N好

　　你登场时，我不能在家乡等你。我知道，广阔的乡村才是你心仪的玩耍之地。

　　和你相遇时，我临时停泊在远离家乡的城市。还在适应、接纳陌生的环境，所以丝毫未觉察你的出现，未听到丝毫动静，未闻到丝毫气息，也未感觉到日子的不一样。

城市里人来人往，高温高湿冲击着街头巷尾，骄阳炙烤着水泥森林，闷热难耐，要找一片绿荫当伞有点难，连知了也是使劲鸣叫，烦燥不安，嗓子沙哑，疲惫不堪地把城市吵得热气升腾，无凉处可躲。

夏至来了，城市进入暑天模式，只有空调房才是好去处，才能求得一时心安。自然消夏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久居乡村的我，适应不了城市的夏天。夏至日，不由自主想念起家乡，留恋不舍家乡夏天的凉爽。再繁华的城市，不如归去。所以我一刻也不想停驻，赶快逃离，归家去。

尽管家乡的夏至同样没有可歌的物候，没有可说的故事，没有歇夏、送折扇的风俗，没有可忆的风情，似乎也找不到一点仪式感。但夏天，在乡村，常有“过雨频飞电，行云屡带虹”的奇观。乡村，是夏天硕大无比的游乐场，可以如顽童一样耍野，疯玩，在绿树浓荫里打滚，暑气即消，爽意顿生，一夏安然心无澜。

　　记忆中夏至后的乡村，天气酷热，但热得有情，热得有趣，热中有凉意。如同好辣之人，大快朵颐，汗流浃背而又满颊生香，劲爽十足。

乡村的青山绿水是消解夏天的最好方式，是消纳烦躁闷热的一剂良药。

漫山遍野满目葱茏，稻田织锦，荷花盛开，万物争荣，碧绿如墨，岁月成画。西瓜、葡萄、桃子、李子、梨子，各种瓜果相继成熟，挤满田间地头，接踵走向市场，丰盛了百姓餐桌，把该瘦的季节喂养得肥甜。刚摘下的瓜果，用井水浸泡一会儿，自然降温，冰甜可口，胜过冰镇。

热浪中觅得一方清凉，是中午时分。三五少年趁着大人午休，溜向田野。先是用一支小长竹竿，在顶端裹上蜘蛛丝作粘剂，制成捕蝉工具后，便循着蝉鸣声，悄无声息爬上树树，屏息粘知了，完全忘了热日当天。折腾一番后，便光着身子扑向小河，玩水，潜水，打水仗。兴尽之余，捞起一二个小石块砸向临河的果树枝叉，诱人的果子叮叮咚咚落入水中，完好无损。在水中一阵好找，就着河水清洗一下，便狼吞虎咽起来，似乎更加美味可口。正尽兴时忽然想起只剥了些许莲子，赶忙上岸溜回家中，提着一小篮莲子，游荡到清风徐徐的里弄，一群发小边剥莲子边聊天边纳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起这么多的好，我按捺不住，在夏至这天，从城市急赶慢赶回到家乡。城市里积累的暑气和烦躁，一到家，被青山绿水洗濯，一身轻爽，满心清凉。

时雨也懂人心。我前脚到家，阵雨后脚忽至，淅淅沥沥一阵子，还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似乎为我接风洗尘，把我美得忘乎所以。

背在行囊中的夏至，也该如我，宾至如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