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原创首发″冬歌文苑″</p> <p class="ql-block"> 荔枝红透时，乡愁已满筐</p><p class="ql-block"> 陈红姐||福建</p><p class="ql-block"> 这几日，恰逢央视热播《长安的荔枝》。周末回娘家时，不经意间瞥见沟尾的荔枝已披红挂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p><p class="ql-block"> 说起荔枝，耳畔便响起奶奶常让我猜的那首童谣："红的床，白蚊帐，一个弥勒佛在里面看。"这谜底正是荔枝，每每想起，唇齿间仿佛又泛起那清甜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七月，正是稻浪翻滚的时节。此时荔枝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绕村二百多米的水沟两岸，累累硕果压弯枝头，红艳艳的荔枝在绿叶间若隐若现，令人望之生津。</p><p class="ql-block"> 最爱站在西天尾镇附近的汀林桥上眺望。微风过处，荔枝树叶沙沙作响，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果香。有时风势稍大，垂在沟边的荔枝便轻轻摇曳，熟透的果实便扑簌簌坠入树下的花生丛中。记得母亲在荔枝树下锄草时，常能捡到几颗给我解馋。那鲜甜的滋味，至今想来仍觉齿颊留香......</p><p class="ql-block"> 如今，市面上的荔枝总觉不够香甜，这让我愈发怀念家乡荔枝的栽种过程。</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每年开春，乡亲们都要为每棵荔枝树除草松土。先在树根周围挖个浅坑，浇上农家肥。待两日后再覆土填平。施肥的最佳时节，正是荔枝花开之时。</p><p class="ql-block"> 初夏时节，经过蜜蜂授粉的荔枝花渐渐结出米粒大小的青果。伴着声声蝉鸣，果实日渐饱满。这里的荔枝从不需要修剪枝叶，也不必刻意防虫。它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经历台风暴雨的洗礼，优胜劣汰。最终能留在枝头的，都是经得起考验的"精英"。</p><p class="ql-block"> 盛夏来临，串串红荔在风中轻舞。此时路过汀林桥的十五中学生和三山部队的军人，总忍不住对垂在沟边的荔枝投去艳羡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这些诱人的果实，更是村里孩子们的心头好。胆大的男孩常偷偷爬上歪斜的树干，踩着枝桠去够最红的那串。有时"咔嚓"一声脆响，瘦弱的树枝折断，人便扑通掉进浅沟。守果人闻声赶来时，落水的孩子早已光着屁股逃开，手里却还死死攥着几颗荔枝，惹得岸边洗衣的农妇们笑弯了腰。</p><p class="ql-block"> 大暑时节，沟边最热闹的莫过于荔枝丰收日。大人们架起木梯，提着竹篮在树间穿梭。红彤彤的果实如雨点般落入篮中，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这时我们这群孩子就像灵活的小强，任凭队长举着扁担怎么追赶都捉不到。她往东追，我们就往西跑；左右包抄，我们就往中间钻，气得队长直跺脚。</p><p class="ql-block"> 一位儿时玩伴曾说："端午过后，沟尾的溪流和两岸的荔枝林就是我们的乐园。我们常潜水到对岸偷摘垂在水面的荔枝，再潜回来大快朵颐。守果人只能在岸上干着急，那时光真是快活似神仙。"</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捡荔技情景是:母亲在村头的下沟旁除花生草，蝉在荔枝树上叫个不停，我在花生丛中没找到荔枝气得不行。就想捡起一块石头抛到树上去吓蝉鸣叫。结果石头没找到，却摸到两只大蟒蛇在交头接耳，我连滚带爬跑走，看到母亲还在花生地里用衣角擦汗，心想她怎么不怕被蛇咬……</p><p class="ql-block"> 荔枝采摘后，生产队会按人口分配。分荔枝时，孩子们总是提着空篮子跟在大人身后。我家人口多，分到的也多。奶奶总会挑出最饱满的，用井水浸凉后放在粗陶盆里。等我和哥哥回家，她就一颗颗分给我们。剥开荔枝时，晶莹的汁水顺着指缝流淌。咬上一口，冰凉的果肉在舌尖化开，夏日的燥热顿时消散无踪。</p><p class="ql-block"> 最难忘的，是奶奶用荔枝做的灯笼。熟透的荔枝皮色如朱砂，纹路似榴莲，比鸡蛋还要小巧。剥开外皮，将内层白膜从中间划开倒翻，留着枝梗作提手，一盏精巧的灯笼就做好了。荔枝核也被我们玩出花样，大的能雕成迷你水桶，小的则用来做小床玩具。"宋家香""陈紫"这些名种核小如米，果肉厚实多汁，其中"宋家香"的核更是小到可以忽略。</p><p class="ql-block"> 稍大些后，每年暑假奶奶都让我给城里的阿姨送荔枝。作为回礼，阿姨总会给几斤米粉。用米汤烫过的米粉拌上猪油和酱油，是农忙时最美味的点心。遇上丰收年，生产队会把多余的荔枝晒干出售。大哥从部队探亲时，父亲总会买些让他带给战友。记得1981年高考后，母亲特意把自家树上的荔枝摘下来，让我送给在福州大学任教的姨父。可惜保鲜不当，第二天送到时果皮已经发黑。姨父分给邻居们品尝，大家都赞不绝口，笑说杨贵妃要是尝过这荔枝，怕是宁可让我送去，也不愿千里迢迢从岭南运了。</p><p class="ql-block"> 离我家不远的荔城区英龙街东里巷，有一株植于唐代的"宋家香"荔枝树，历经近1300年风霜。传说黄巢起义时，一位王姓老妪抱树痛哭，才使古树幸免于难。如今这棵历经台风、火灾的古树依然年年结果，成为莆田荔枝文化的活化石。</p><p class="ql-block"> 史料记载，荔枝栽培兴于唐而盛于宋。"宋家香"的身份牌昭示着它的不凡。相传宋氏先祖宋堂与蔡襄同朝为官。宋至和三年（1056年），蔡襄在宋堂家中初尝此荔，惊为天物，赞叹道："味益香滑，真佳树也"。后来他在《荔枝谱》中专门记载："宋公荔枝树极高大，实如陈紫而小，甘美无异......"2024年夏，央视主持人撒贝宁，专程来莆田探访这珍贵的"宋家香"。</p><p class="ql-block"> 如今，荔枝树依旧硕果累累。只是沟边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汀林桥也焕然一新，十五中的学生和军人的身影渐渐稀少。但每当荔枝飘香，记忆就会回到那个夏天：母亲弯腰锄草的背影，奶奶摇着蒲扇念童谣的嗓音，还有孩子们追逐嬉戏的笑声，永远定格在那荔枝红透的季节里。</p> <p class="ql-block">哥哥家的荔技盆景</p> <p class="ql-block">早安吉祥[太阳][玫瑰]</p><p class="ql-block">夏至追着小暑到莆田，大暑请他们吃陈紫荔枝，宋家香的品种核如米粒，它是我们童年最爱吃的水果[耶]</p> <p class="ql-block"> 麻雀在稻田里觅食，午间的稻草人被烈日烤得垂头丧气，几只蝉在荔枝树上唱歌，屁股被顽童用蜘蛛🕷️网的粘液捕住，它们的惊叫声吓到麻雀🐦，稻草人随风舞起袖口，把它们赶得四处逃窜……</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奶奶教我做的荔枝灯笼，用大荔枝核子可以做迷你水桶和椅子。黑白相片就是当初在荔枝树下捡荔枝时摸到蛇了。我脚下是花生地，身后是荔技林，左手边是水稻田。</p> <p class="ql-block">全村11个同龄小伙伴，没有一个穿过裙子的，我父亲在供销社，买漂亮的花布给我做衣服裙子穿，同龄弟弟却穿几个哥哥的旧衣服。</p> <p class="ql-block">《荔枝红透时，乡愁已满䒰》小文已发"冬歌文苑″公众号，黑白相片就是当年摸到蛇的花生地，蝉在背后的荔枝树上鸣叫。(水沟旁全是荔枝树，村里老人告诉我说，我的太祖奶奶当年都会在水沟旁扫荔枝叶回家当柴禾)</p> <p class="ql-block"> 童年最清楚的一次捡荔技的情景:母亲在村头的下沟旁除花生草，蝉在荔枝树上叫个不停，我在花生丛中没找到荔枝气得不行。就想捡起一块石头抛到树上去吓蝉鸣叫。结果石头没找到，却摸到两只大蟒蛇在交头接耳，我连滚带爬跑走，看到母亲还在花生地里用衣角擦汗，心想她怎么不怕被蛇咬……(上图即当年摸到蛇的花生地)</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最喜欢暑假快一点来到，而小暑一过就有荔枝吃了。记得当年也最喜欢干农活，一天三成工分，包括摘荔枝。摘荔枝可以偷吃几个，插秧不会收稻子我会。但田里的蚂蝗和蛇我也很害怕，去自留地干活也有蛇，但不干活会被大人骂的，奶奶骂我们最频繁的几句话是:″大的饭桶病，小的监狱里放出来的，你也肚子通东海。″骂归骂，公家分了荔技奶奶一颗也舍不得吃，全分给我们几个小孩吃。</p> <p class="ql-block">简介:陈红姐，网名迷恋军港，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海军》《舟山日报》《湄洲日报》《莆田晚报》《厦门日报》《华文月刊》《青年文学家》《海峡体育》《福建老年报》《军嫂》《家庭》《海军文艺》等杂志和报刊上发表过随笔、散文和小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