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和远行

健康侠

题记:

历史上老子和孔子的确见过一面，但是具体聊了啥，两个人都没说，后来老子西出函谷关，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青牛西痕

洛阳的藏书楼里，竹简堆积如山。

孔子风尘仆仆立于阶下，

袍角沾着诸侯国间的草汁与尘土。

他仰望着，

如同朝圣者仰望不可企及的山巅——

而老子正端坐于这山巅之上，

脊背挺直如古松，

指甲缝里却嵌着墨渍，袍襟蛀了虫眼。

孔子心中翻腾着治国安邦的宏论，

腹稿如兵车阵列，只待倾泻而出。

老子不言语，

仅以枯瘦的手指叩击木牍，

声音如青铜器上的裂痕。

孔子滔滔讲起礼乐，

讲起仁政，

讲起诸侯的明堂与庶民的疾苦。

老子忽然抬眼，目光如古井无澜：

“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

孔子的宏论霎时断在喉咙里，

像一驾疾驰的马车撞上了无形之墙。

他看见老子指尖划过竹简上“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字痕，

终于垂下双手，如同卸甲。

孔子离去时，老子望着他车辙碾过泥泞的官道。

那车辙太深了，

深得像刻在龟甲上的卜辞，

预言着一种永无休止的奔波。

多年后函谷关的黎明冻得发青。

戍卒蜷在烽燧下啃硬饽，

齿缝间漏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霜。

浓雾如浸透井水的麻布垂在城堞上，

忽有铜铃刺破混沌——叮、叮、叮，

带着锈铁摩擦的涩响。

关令尹喜正用骨刀修削简牍，

闻声抬头，刀锋在食指拉出血线。

青牛从雾中浮出骨架，

牛毛稀疏处露出青灰色的皮，

脊骨如刀锋般凸起。

牛背上老者裹着靛青葛袍，

那青色是被岁月漂洗过千百次的浑浊，袖口磨出絮状流苏。

一条鞶革松松系在腰间，

革带只悬半块玉璜，璜上"周"字纹样漫漶如泪痕。

白发结着草屑，颈后皮肤皲裂如旱地。最惊心是那双赤足，茧皮裹着泥垢，脚踝沾着苍耳刺球，仿佛蹚过所有崩坏的王畿。

"且住！"关令尹喜撞翻漆案奔出，

简册散落泥地。

他攥住牛鼻环的手背暴起青筋，

触到青牛温热的喘息。

牛颈铜铃锈成苔绿，

铃舌撞击处凹如残月——

这声响已丈量过整个中原的荒芜。

老者与牛没入流沙时，

关令尹喜怀中木牍突然散落。

狂风卷着沙粒扑向: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消失了，但他留给大地的，是一个能够深思熟虑，看透玩小号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