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家的朋友曾对我说,平时一个人的日子很好,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觉得孤独。也有朋友因为害怕面对过年时一个人孤独,而选择住宾馆,约几个朋友一起打麻将,一起喝酒。当我选择一个人留在广东过年,我以为我会难过,结果我没有,反观其原因,并不是完全归于我内心的强大,而是归功于这里宜居的自然环境和善良淳朴的民风民俗,</p><p class="ql-block">其实我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村庄而已——漳澎村,虽然只是一个村,却有着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也有着城市里的繁华和喧嚣。在临近村牌坊的街道,一到晚上,霓虹闪烁,街道两边小摊小贩纷纷登场,各种美食香味四溢,让人垂涎欲滴。每次下班,都是靠意志力路过美食街。卖衣服的摊位放着各种好听的音乐,偶尔穿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天让你人民币当美金花……”。感觉你不走过去瞅瞅,都是错过了占便宜的大好时机。添油街两旁,商店林立,一个村子,也能做到方便你的所有。</p><p class="ql-block">如果说村子的这头是烟熏火燎,而村子的另一头则是岁月静好。往村子里面走,青石小巷,纵横交错,河流穿村而过,两岸古朴民居和新式楼房错落有致。行走在小巷里,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车马慢行、书信传情的年代。休息的时候,我就常常在这些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行走,有时候耳边会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有时候会路过一大片三角梅正盛开的院墙,这时候我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没来由的就觉得亲切,沉醉其中。</p><p class="ql-block">河桥两边,古榕参天,榕树是非常神奇的树,独木成林,古榕难分主根气根,树干变得千年沟壑万年沧桑。有些气根像苍龙缠身,有些气根像老人飘拂的胡须。榕树的枝条向四周蔓延,枝叶繁茂,浓荫蔽日,时光悠然。孩子们在树荫下嬉戏玩耍,老人们则在树下聊天,打牌,闲坐。</p><p class="ql-block">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总有这种感觉,古榕就是这个村的精神气,河流就是这个村的灵魂。</p><p class="ql-block">在这个村住了快五年之久,居住的周围,我并没有和谁特别熟,且因为我不会说白话,和村里的老人交流,都是几分猜几分蒙,偶尔听明白一点点,尽管语言不畅,我还是能收到本地人的善意,经常经过门口的阿姨们时不时会送我一点菜园里的时蔬,即使经过的老奶奶也会主动打声招呼,在这种生疏而又偶尔收获温暖的地方居住,特别惬意。</p><p class="ql-block">这里老一辈的村民,我似乎看不出他们的实际年龄,说他们年龄大吧,可以每天踩着自行车买菜卖菜,种地种菜,精神抖擞。说他们年龄不大吧,一个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他们没有因为年龄问题而对生活有所懈怠,大有生命不息,劳动不止的架势。我同事的妈妈七十五岁了,每天踩着三轮车进香蕉卖香蕉,他们常常让我联想到村里的古榕树,他们有着像古榕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更像古榕一样,有着“与环境共生、与万物同荣” 的智慧。他们没有排外的心理,懂得接纳和包容外地人。</p><p class="ql-block">清晨跑步,碰到的人尽管眼熟都谈不上,他们也会热情地来一句“靓女,早上好”。有次礼拜天,我晒了两床被子在隔壁的空地上,我去了麻涌镇,怎料天气突变,下起了雨,即使把我的自行车装上翅膀,也一下子飞不回来。心里祈祷,希望有好心人帮我收下被子,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当时就想,如果有人帮我收被子了,那一定会是本地的邻居。因为,外地人在异乡求生存,给我的感觉大多情感甚是冷漠。我很怕到家,映入我眼帘的是被子在雨中凌乱,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当我忐忑不安地拐过弯,没有看到晒在外面的被子,顿觉眼前光芒万丈,进屋见到我房门口的晾衣架上安然挂着那两张被褥,早妥妥帖帖收在那里,邻居老大姐隔着雨幕,只向我远远地挥了挥手,便朝她儿子家走过去了,她甚至不愿收下我一声感谢。雨仍在下,我心中却早已万里晴空。</p><p class="ql-block">这里的村民除了勤劳还特别朴实,不讲排场。有次偶尔在修自行车的地方,看到一个卖香蕉的阿姨在修车。她那个车真的可以送进博物馆了。唯一生锈的龙头是原配的,刹车把柄也短了四分之一。其他的都经历过了器官移植,全是换上去的,并且换上去的材料五花八门,有木头,有铝合金,还有塑料桶做篮子。我真没看到,有谁把一辆破旧自行车能用到如此极致的。她家并不是穷的如此,而是一种节俭。他们住着高楼大厦,有的还收着房租。节俭并不是他们吝啬,他们也懂生活。他们可以来不及换掉劳作的衣裳,去茶楼喝茶,过几天,又背着背包坐上了旅游大巴,他们可以随意的切换自然与繁华,在这里,我骑上同事送给我的大童自行车,上班下班穿梭于来来往往的车流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里的人穿衣服也不讲究,主打一个随意,以至于我礼拜天的标配就是一件松垮的汗衫,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哪怕是脸没洗走出去也很自然。</p><p class="ql-block">他们生活在漳澎河畔,就像那缓缓流淌的河水一样,不漫不溢,特有边界感;河水从容,人亦从容,岁月在此处唯余安然。细水长流里,漳澎村的人事,恰如这河水的品性:静水深流,自有其不可撼动的秩序与安宁。而租住在这里的我,也特享受这份安宁,没有人打探你的近况和过往,也没有人在乎你有钱没钱,在这里怡然自得,不问归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