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电视(纪实散文)

梅溪小生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文字整理:《梅溪》编辑部</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语言环境:古徽州歙县三阳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故事口述:洪善果 洪渭生 洪善海 洪定伟</b></p> <p class="ql-block">  今天的三阳,一共有多少台电视机,没统计过,但少讲点,每户一台。</p><p class="ql-block"> 什么电视机?彩电呗,21寸起步。湖州打工族来家过年,车上装的一色子48寸,55寸。</p><p class="ql-block"> 什么牌子?康佳,创维, TCL 不稀奇,平面直角液晶三维四个 G 。黑白的14寸西湖牌,绝对是一台都寻不着。你家还有?文物了,送博物馆吧。</p><p class="ql-block"> 能收多少个台?四五十个,歙县台都有二三个。</p><p class="ql-block"> 三阳第一次放电影是那一年?不是1952年就是1953年,解放军教练汽车扎营三阳时,部队电影队放的八一电影制片厂拍的纪录片,内容是抗美援朝保家卫国。</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个问题:三阳,第一次放电视是那一年?</p><p class="ql-block"> 这个问题问不倒我。回答百分之百准确:1982年上半年5、6月份吧。</p><p class="ql-block"> 哟,30年前的事了,好记性。</p><p class="ql-block"> 不敢当,因为,这是三阳可以载入《梅溪古今》的一件值得纪念的事。</p><p class="ql-block"> 可以告诉大家吗?</p><p class="ql-block"> 当然啦,那就让我们一起来聊聊这件事儿。</p> <p class="ql-block">  30年前,三阳有一条头版头条的特大号新闻,水文站工作业绩卓著,荣获海鸥牌14寸黑白电视机一台,并择近于青天碧亮的黄道吉日播放。</p><p class="ql-block"> 在哪里放?这事儿难住了水文站站长李国喜(大家都叫他老李)。后来经过多位“智多星”研究,我们辜且叫它“电视院”吧,对应“电影院”。就选在食品站和搬运站之间的空地皮上,电视机放在对面老叶家的石头墙围上。</p> <p class="ql-block">  快夜,老李把电视机安放在墙头上,过路的一看见就惊呼,“一斗篓”这么一点点大,又没布幕,半块刀块大的玻璃,没有放映机,没有胶片。这“一斗篓”也能演戏?三阳盛产“好打铜问铁”的“研究员”,于是决定早点吃夜饭,来实地考察一番。</p><p class="ql-block"> 大家只顾评头论足电视机,没注意还有一路由汪定一统领的人马蹲在地上,把二根竹竿接在一起,梢头又捆了一只大大的“来豆耙”。再把这么一根长长的“行杆”接到老叶家门口有两层楼高的刺槐树顶上。这活儿没7个人,8分胆量,9分脑筋,10分的力气可干不了。</p> <p class="ql-block">  天全黑了,老李“啪”地一声打开按钮,电视机终于象演戏一样“打闹台”开锣了。电视机“轰隆轰隆”先打了一通雷,又“七里卡拉”叫唤了半响,半块刀块大的屏幕就“银花四溅”,忽大忽小,飘来荡去。突然有人大叫一声“落大雪了,瑞雪兆丰年。”此时此刻,“电视院”巳拓展到马路当中,人杂里有用“带八”背“妹”的准婆婆,敞开大襟分奶的小媳妇,“驮”着饭碗补吃夜饭的管家婆,更有“驮站肩”的男子汉,“叨旱烟筒”的老烟枪,一心想找大姑娘“往粪”的“二哄子”,一班“小鬼蒂”东拱西蹿想蹦起来看一下电视机,火光点点“吹烟屎”的,“咔咔咔”咳嗽吐痰的,放臭屁的,踩掉鞋的,找小孩回家吃夜饭的……搅成一锅“菜苞罗糊”,就是没人退席回家的。</p> <p class="ql-block">  突然,全场闭了音,电视里有个人穿箭衣束腰带拖了根棍子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出来了。老李大声宣布“今晚播出《水浒传》武松景阳岗打老虎!”人杂里有个《水浒》专家发了言:这武松,不止喝了十八碗酒,起码喝了三十六“卢大”。有人听不过耳就反驳:放你的屁,武松喝的不是“八角铳”,是请太公的水酒。七嘴八舌吵的电视里的武松五心烦燥,躺在石头上睡大觉。不迟不早,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扑进电视,大家齐声尖叫:武二爷,赶快逃命呀!哪里晓得,又吓着谁家的“妹”,“妹”跌掉命帐哭闹起来。</p> <p class="ql-block">  有个人不省事,想唬“妹”:再哭,“阿吴”把你吃了。可惜“妹”连“阿吴”是纸老虎都不知道,照哭不误。大慨武都头和老虎都不忍“妹”哭下去,悄悄从电视开遛休息去了。一阵微风吹来,电视机里变了天又打雷又下雪闹的人心惶惶。</p><p class="ql-block"> 只见老李手握电筒向刺槐树上照,大喊一声下了个死命令:定定一,把天线抓稳,转动一下!原来汪定一还爬在二层屋高的树上,坐也不是,站也不行,前后左右都是槐树刺,还死死捧住大竹杆。随着汪定一的手一扭,电视里雪花变成水波浪,又一扭成了竖栏杆,再一扭成了横行挡。大家又咋忽,又起哄,可能是惹恼了电视机,干脆漆漆黑,罢工了。老李搞的满头大汗,只好宣布:今晚大家将就点,老李放电视外行外佬,大家没过瘾,对不起了。</p> <p class="ql-block">  人们渐渐散去,突然哒哒哒又来一彪人马,原来是中学里放夜自习,中学生好几百个百米速度冲来。也不晓得是夜深了,还是风停了,要不就是刚才的吵死鬼回家睡了,更有可能是电视机为学生的精神所感动,又亮起来响起来。大概,因为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武松怕犯法,决定不打老虎了,就换了一个园园脸的标致姑娘出来唱歌。这歌一唱30年,如今大家还欢喜唱: </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片冬麦,一片高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十里荷塘,十里果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西村纺花,东岗撒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北疆播种,南国打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老人举杯,孩子欢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小伙弹琴,姑娘歌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30年后的电视是什么样子?答不上来。得问问我们的子孙后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