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山高人为峰

<p class="ql-block">  洗澡有什么好回忆的,可是你记得自己第一次洗澡吗?</p><p class="ql-block"> 应该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的父亲还在市里的啤酒厂上班,偶尔会带我过去。那时的他没有满头的白发,没有佝偻的背影,有的只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初为人父的喜悦。父亲的工作很脏很累,所以每次下班时都要去厂里的澡堂洗个澡,那是一个不是很大的澡堂,十几个淋浴头总是人满为患。父亲拎着个搪瓷的脸盆,把光溜溜的我摁了进去,我怕烫也怕痒,父亲却三下五除二把我洗好,擦干,偶尔还会让我用稚嫩的小手给他搓背,我笨手笨脚地够不着,惹的父亲的同事一阵哄笑。洗完澡父亲骑着他的大二八把我带到滏阳河的桥上,买上半个西瓜,爷俩并排坐在台阶上,河面的凉风偶尔吹过,很惬意。我吃着西瓜睡着了,再醒来就长大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已经顾不上带我去洗澡了,厂里的效益不好,我又多了两个弟弟,父亲不得不又另外找了份工作,为我们洗澡的任务就落到了爷爷身上。爷爷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老头儿,种着最普普通通的地,干着最繁重的活儿,他用一个排子车和一辆旧自行车改装的人力车每天去市里等活儿拉货。每天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們带几块糖或者给我们每人一毛钱,他是唯一能把我们从黑白电视的动画片里吸引过去的人。爷爷就是蹬着他那辆拉货的人力车带着我们去洗澡的,那时村里还没有澡堂,得去市里,所以每次跟着爷爷去洗澡对我们来说都像是一场旅行,既新奇又惊喜。市里的澡堂子很大,有泡澡的池子有淋浴,还有来来往往忙碌的搓澡人。那时澡堂的墙壁上总会贴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钱,一角,两角,五角,甚至一块,两块,那是搓澡工的劳动所得。爷爷舍不得花钱,他会先给我搓澡然后和旁边的人互搓。我跟着爷爷去遍了几乎附近所有的澡堂,那是我童年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后来爷爷瘫痪了,我在外地求学,没有给他洗过一次澡,再后来爷爷不在了,那些澡堂也没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童年。</p> <p class="ql-block">  读大学的时候我已经打了很多年篮球了,那时的我精力旺盛,可以一整天都待在球场上,我享受盖帽时的那种快感,我也喜欢进球后众人的喝彩。傍晚打完球出去吃个便饭,喝瓶啤酒,回到宿舍脱个精光开始成群结队去水房冲澡,用脸盆接上凉水往身上泼,这时的水房会到处是水,那场景不亚于傣族的泼水节。擦干身子会躺到床上美美睡上一觉,脏衣服会泡到脸盆里,臭烘烘的球鞋会放到楼道走廊的窗户上。或许是因为我的鞋太臭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战靴不知道让谁给扔了,那是我整个学生时代买的最贵的一双鞋,它跟着我进行了每一次的抢板和封盖,见证了我所有的拼搏和胜利。</p><p class="ql-block"> 上班后的我已经很少再去打球了,钢厂的工作枯燥而乏味,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武安市举办了第一届“钢联杯”篮球比赛,我有幸跟随出征。带队的是返聘回来的原土地局退休的局长,所以整个比赛期间我们的后勤都是最好的。上午打完比赛如果下午比赛靠后,领队会带我们找个洗浴中心洗个澡并且休息一会儿。我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原来还有专门为顾客收拾鞋的服务生,当我们十几个人脱了刚打了一上午比赛的鞋,我感觉整个大厅仿佛都瞬间凝固了,前台和迎宾都捂着嘴巴出去了,可怜的服务生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我们的球鞋放到柜子里。舒舒服服洗完澡,往休息室里一躺,看着电视吹着空调,那时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p> <p class="ql-block">  好吧,说的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天冷的时候还会去澡堂,却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了,有时候看着那些带着儿子去洗澡的人我也会羡慕,奈何我生了两个丫头,反倒落了个轻松。我在家给小二妮洗澡的时候我问她:爸爸给你洗澡等爸爸老了,你会给爸爸洗澡吗?小丫头小嘴一撇说爸爸太臭了,洗不干净,得放到洗衣机里。我个子高洗衣机肯定是放不下了,而且我这人有洁癖,从小到大都不习惯让别人搓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