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情 死也情

紫薯兒

生也情   死也情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農成份的小隊長管理二小隊。他個子不高,中等身材, 長得壮壮實實的, 一看就是長期幹農活練出來的好身板。每日五更天剛蒙蒙亮,他右臂往肩头上扛着把锄头或鉄鍬, 取决於當天幹什麼活,便在農場里走來走去, 大聲吆喝着: 开工了! 通知他的隊員們出工。可是, 還有其他隊啊, 其他的隊員們和隊長們啊, 为何单单就他一人天天一大早吆喝? 是他想主動表現积极, 還是被特意賞識而指派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對社員們, 二隊長不算坏。似從未聽到過有人道他的不是。但也從未見他有過笑脸,或一聲温和的問候。不過他倒是常常光顧矗立在農場口的場黨支部書記的大屋。一聲大的吆喝,表示热情的問候。人未進門, 似乎就可以聽聞他的笑脸盈盈。這種常來常往的寒暄, 拉近了他們的关系, 以後事情就好辦多了。没聽人提起他是否共產黨員,社員們似乎從不談政治。或者自己没聽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隊長有個年輕的女兒。她個子高高,不胖不瘦, 头小脸小, 生得不难看也不好看。 愛說鬧愛咧嘴笑, 和父亲的性格似大不相同。農場里年輕體壮的大小伙子不少, 而且個個都有一些顏色, 有的稱得上英俊,外貌上比起農場里,屈指可數的年輕姑娘們,好像要强多了。可就是這少數幾個姑娘們都私下里定了婚, 這樣一來一大堆的小伙子就没處找對象了。但這小隊長的女兒恐怕也是唯一還没有定亲的, 故她不知哪天居然暗暗和社員中一個很是壮實的年輕小伙子好上了。這自由恋愛在農庄里似乎前所未聞。小伙子長得不差, 显得健康體面, 一笑满口白牙, 看起來开朗誠實。而且還是個劳動能手, 能挣 "六百個工分" 养家糊口,是没問題的。就是有一點, 他是地主出身。所以, 風傳這两人相好,似乎并不被人看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後來傳聞又多了一點兒。說是他俩常常就躲在一排農舍邊的田地里幽會。後又說是她快有小孩了。 不久後的一天, 她在小賣部外,聲音不低地對我嘻嘻道: "我亲眼看到這小人, 紅紅的,像個小老鼠。哇! " 她感叹着。"只是没有唧、唧、唧地叫!" 又是叹道。想必她是把這小人兒想象成會出聲的小田鼠了。這時她原本圆潤平滑的小脸蛋, 似乎被涂上了色澤不等的一杠杠紅白線條。感叹她怎麼會突然間容貌變了。也就經歷了這麼一場階級不對等的恋愛,和尚未成熟的生育而已。而且還這麼公开。难不成她只對我而言此不可告人之隐秘? 可是直到我离开, 也没聽說他們成婚或至少定亲了。她父亲一定不會容許的。那個年代, 她要嫁了個地主的兒子, 就一輩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男社員里有一個他們中間長得最好的,年紀約二十七、八。他身材中等, 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五官端正,長得就像城里人。奇怪的是, 這農場里的人, 個個不像農民, 反而大都更像城里的, 有的还像是知識分子。這英俊的小伙子与母亲同住。母亲五、六十岁,靠兒子养活從不上工。 有人說道他母亲嘴馋, 五六十了, 還老愛喫零嘴。事後想想, 這些議論也够奇特的。难道愛喫是罪過、還分年龄? 他也是单身一人,農場里光棍太多。後來聽說他去了趟四川, 大老遠地去找媳婦。那個時候, 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千里迢迢的創举。可是囬來了好一陣子, 也没聽見什麼動静。再過了一段時間, 說是他出事了。什麼事呢? 說是他偷偷地写了封誣告信。也不知是诬告誰。大家也就在田里擀活時聊聊一些閑話。這以後,慢慢地才見到他出現在上工的行列中。但此時他的面容已失去了往日的健康色澤、平和安宁, 似經歷了一場生死劫。就如同那小隊長的女兒一樣, 面部變化好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儿下放了一段时间,还陆陆续续来了一大批的城镇回乡知青,後來很快他们就走了。年轻人们都很守规矩也很文明,也没听说谁在谈恋爱,因为那时候提倡晚恋晚婚晚育。个别的还很有才华。如一女知青叫 “香“ 什么的,她肤白肌红略胖比我矮,很有一点儿女强人的味道。她常常在一条桌子一拉就是一個臺子後,表演单口說書。她那個對故事的倒背如流和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表演得惟妙惟肖,真是令人叫绝。當時見了内心直喊佩服和伸大拇指。但似乎有點兒羡慕嫉妒恨哦,故没有當面夸奖她。多少年後的今天,感覺我們的那時,太吝啬赞扬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们走后不久,就听说一年纪轻轻才十七八岁的那批女知青里有爲情而投 "汨罗江", 就在門口漢江上逶迤而過的拖貨駁船上。说是她为了那同一批的一高个男孩的拒绝,而想不开。这两人都见过,男青年高挑容貌尚可,女孩子也瘦高但一口唇齿有点儿凸出,看上去總体都不错。诚实可靠,规规矩矩的青少年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生以来年纪不大就第一次亲历了这人世间青春期的悲情离合,而且都是认识的,很是感叹,和震撼。</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53)生也情 死也情 -- 长篇 &lt;&lt;芦苇轻抚夜深沉&gt;&gt; 片段</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