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楼下的平房说拆一俩月全拆了。楼前几百家平房院落里一棵树也没留下,楼后的六十户倒是三棵椿树都留下来了,只可惜死掉一棵。</p><p class="ql-block"> 分析原因,楼前楼后主人的身份不一样。有人看见楼前平房拆迁时,挖土机将那些果树观赏🌲连房子一起捣碎并建筑垃圾一起拉走了;楼后边原来平房院落里的树木倒是保留下来。谁也不知道是何用意。</p><p class="ql-block"> 据说,楼后的椿树是原住户老甄栽的,却没有明确哪一棵。人们话头话尾还是很愿意说成干枯那一棵是老甄栽的。仔细琢磨起来,也不免有一丝情由,人有情树也就有义了,甚是完美!</p><p class="ql-block"> 那么,活着的树就没有情义了吗?</p><p class="ql-block"> 肯定地说:非也!</p><p class="ql-block"> 人不在了,树活着很正常嘛!春天在那里采摘过椿芽,夏天乘个凉;当今在绿意葱茏大树之间,突兀地出现一棵干枯树,心里产生几丝对生命怜悯,多少还有对那个院子里的居民的怀念。性情这东西往往如此。在拆迁或腾退的邻居离开后,几乎余生难以见面,偶尔提及,那些曾经熟悉声音不会变;即是相见,面容还能如故?</p><p class="ql-block"> 人走了,房子平了,土地露出来了生疏的面目,一切那样斑驳不堪。好在一帮子生疏的面孔扯着绿网遮盖了这些生疏斑驳的地面,使不堪变得柔和了些许。</p><p class="ql-block"> 不久的一天,那些平静柔和的绿网不知不觉地波浪般起伏起来,咋看过去甚至像五六级风浪,这样,地面有稍微熟悉的面目一下子又变成生疏的湖面,但却也有了生机,稍微一回味,这样总比那坑坑洼洼疙瘩噜苏垃圾好!</p><p class="ql-block"> 楼房居民人们的心情也荡漾起来——啊!又一年春夏了。</p><p class="ql-block"> 一夜细雨之后,几簇凸起的绿网波浪被几株绿植刺破,硬生生生出鲜活的生命,于是,女人们手提篮筐,躁动不安了——三五个南方口音妇女猫腰撅腚掐植被的嫰尖去了。北方人不去,躲在一边低估——那玩意儿能吃否?</p><p class="ql-block"> 树下没了房子,香椿是够不到了,再说,掰这玩意的都是些退休没事干的老家伙们,年轻人谁喜欢那东西?即便是有受父母影响好那一口儿的,也不好意思扛着大竿子掰树叶子去。</p><p class="ql-block"> 反正就这么大底盘,二百户人家,掐尖的掰芽的来回就这那么几户人;楼下即便是争吵两句,在屋里的人就能知道谁家越界掰了谁家楼台下的香椿芽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老甄在这里居住时,与其他人并无特殊之处,无非也就是喝点小酒,坐在院子里说几句牛x大话,但每次都是说家里亲人多牛,或是说单位经理曾经是他的师弟,总之,他并没有直接与谁发生过利益冲突或口舌争执。他搬走了,楛死的椿树在人们口中就变成了他栽的!</p><p class="ql-block"> 相反,砸了人家家具卖钉子的老延与每天拿着板凳占车位的老檀,就没人提及——满地里的野菜没有人争啊!</p><p class="ql-block"> 空地里那个稳坐的女孩儿是回来温故的还是求知的,一直是个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