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心花开

清气若兰

雨是有灵性的，她似乎顺应人意，"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雨是妖艳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我便准备下楼去散步。屋子里闷热未散，窗外蝉鸣忽止，天色灰蒙了一整天，仿佛在酝酿什么。一阵风来，凉意溜进窗缝，阳台上的荷花轻轻一颤，落下一两瓣。夏天的时光，就这样悄悄溜走了一些。

走到楼下，推开楼宇门，看到地面上一片湿迹。风裹着雨滴迎面扑来，树木摇曳，行人四散——有笑着折返的，有低声抱怨的，也有望着天空叹气的。雨势不大，却足够清凉，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气息，天色朦胧，雨声淅沥，竟有种说不出的欢快。雨声时急时缓，雨势时大时小，只是一刻也不停歇。但明显大家都是兴奋的。小县城嘛，民生朴素，不像大城市，远离稼禾，所以一场惠及稼禾生长的雨，完全可以称得上喜大普奔。

我不舍得回去，半掩着门，看雨滴坠落——打在绿叶上，溅在花瓣间，融进泥土里。夏天的雨总是活泼的，爱热闹，即便在黄昏时分，也像谁在快活地哼着小调，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风一阵，雨一阵，草木在雨中舒展腰肢，泥土的腥气混着栀子香，青草味也悄悄钻入鼻尖。虽隔着一道门，心却跟着雀跃起来，像树梢在风里摇晃，像水花在地面蹦跳。

雨渐密了，天色愈暗。我带着满身雨意和满心欢喜，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家。先前的闷热与浮躁早已消散，只觉像是偶遇故友，除了欢喜，还是欢喜。阳台上的荷花苞不知何时悄然绽开，落下的花瓣静静躺着，仿佛在寻找属于它的碧波。

雨势渐弱，我推开窗，伸手探去，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轻柔，竟有几分春雨的缠绵。暮色渐浓，我却坐不住了，匆匆下楼，去拥抱雨后的世界。

空气清冽，尘埃尽洗。夜色朦胧中，树影婆娑，路灯的光晕在水洼里摇晃，一切都被雨水镀上一层柔和的釉色。栀子花沾着雨滴，洁白如新雪；街道湿漉漉的，连飞驰而过的车轮都溅不起半点泥渍。

夏夜微凉，世界安静下来。孩子的笑声、远处的汽笛、偶尔的犬吠，明明喧闹，却莫名动人。或许是因为这场雨，我的心早已被冲刷得透亮。

雨几乎停了，可满心的欢喜仍在荡漾，漫过整个夏夜。原只是撞见一场雨，却不小心撞开了心扉，让快乐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