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老汉西游补记D31：重回川西

吴山客

由藏入疆，再到青海，今天准备再从青海转入四川。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返程的车轮也越来越快了。

昨天凌晨从大柴旦出发，本想到小众一点的小柴旦拍日出，因为在这个时节的这个点，在西北高原的湖泊上拍日出是很震撼的。或许是自己的人品有问题，亦或许攻略做的不够精细吧，我们从大柴旦镇上了柳格高速，看导航只有68公里，因限速60不敢开快，约50多分钟后隐隐看到左前方山岗上渐渐泛红，开阔的湖面上已呈胭脂色，可就是找不到下高速的口子，原以为右侧下不去，靠湖畔的左侧应该有出口吧，于是又往前开了约20公里，在收费处调头往回走，到了小柴旦的湖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简易的口子下去，行驶1公里多却是铁将军把门，上面挂着两块牌子：水源重地，禁止入内！退回沿湖再找，所有下湖的口子已全部封闭。好吧，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没拍到日出，但也总算是到过小柴旦了，好在青海的高速可以在里面调头，否则，若是要去大柴旦调头，还得要一小时呢，知足吧！

青海的高速，与内地有别，许多路段只是在原有国道房增加了两个车道，分段收费，随时可调头。这也算了，最糟心的是，这些路段都没有硬路肩或应急道，且被护栏或铁丝网围得严严实实的，若是碰到值得一拍的风光，你想下下不去，想停停不来，只有干着急。据说，曾有段时间，有关部门居然把整个青海湖都用护栏给围了，想进去，必须要收费，游客花怨枉钱也就罢了，关键是旅游的体验感全没了。

到青海曾几次路过德令哈，因各种原因都未作停留，没有进入市区。这个因诗人海子而声名鹊起的城市，倒是很想住上一晚，体验一把。然而，今天还是与前几次一样，与之擦肩而过，殊为遗憾。

从茶卡到达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兴海县，已是傍晚，入住王府大酒店，标间120元，在这个平均海拔3924米的高原县城，已是最好的酒店之一了。街上的餐饮店不多，就近找了一川味馆就餐，餐厅的伙计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游客吗？”我回答：“是啊，怎么了？”他有些惊讶地说：“这里没有游客的。”此时，窗外居然下起了雪，大片的雪花在昏暗的路灯下纷纷扬扬，飘落在窗口，忽然就想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既然天已雪，怎能不饮酒呢！酒精加之高原的叠加作用下，原想回到酒店倒头便睡，怎奈房间的地热开得很大，又没有调控开关，热得浑身冒汗，怎么也睡不着，这没游客的高原县城，真的是热情过度啊。

其实，兴海虽然偏僻，旅游资源缺乏，但正因为游客极少，才保留着未曾开发的原生态模样，这可是许多资深旅友梦寐以求的圣地。何况，作为黄河流经150公里的兴海，用“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诗句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在兴海黄河的上游不叫黄河，而称作玛曲。玛就是“玛卿”，曲在藏语里就是河的意思，黄河水从阿尼玛卿山南坡东流至四川，越过甘肃进入青海，在流经果洛州玛沁县切木曲河口后的5000千米高处，进入了兴海县的境内。它依次流经中铁、曲什安、唐乃亥和羊曲，最终汇入贵南县，流出时的海拔则降至259米。正因为兴海县境内黄河落差大，理论上水能总储藏量高达42.69万千瓦，已建成包括班多在内的多个中小型水电站，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兴海在中华水塔中的不可或缺的地位。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兴海一早餐店喝了一杯酥油茶，来了一碗茶面子，这两样都是兴海的特色小吃，味道真心不错。肚子填饱后，驱车沿573国道，向同德方向行驶。途经羊曲水电站，其水域之阔、水质之清出乎所料，也是第一次看黄河之水竟是如此的清澈，宛如一颗镶嵌在碧水青山间的明珠。在路的两侧，新建了近百幢的楼房，据说是为了安置羊曲水电站的移民，楼房依山傍水，绿树成荫，环境优美，配套齐全，若不是身处西北高原的黄河之畔，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江南水乡。

沿573国溯黄河而上，很快就进入同德县境内。大概是西北高原的偏僻之地，人祸战乱很少祸及，黄河两岸仍保留许多古村落，藏民们还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沿途藏寺林立，经幡飘拂，偶牧民赶着牛羊从路边经过，还有地上不紧不慢劳作的藏民，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模样。

同德境内有着黄河流域最深、最险、最原生态的大峡谷，如拉加峡、龙迈峡、德阳峡、班多峡、老虎坡峡、多尔根峡、玛尔挡峡等，沿途有丰富的青藏高原生态和文化资源。其中，正在建设的位于同德县与玛沁县交界处的玛尔挡水电站，是黄河流域海拔最高（3300米）、装机容量最大的水电工程，也是青海省“水风光蓄”全清洁能源一体化基地的核心项目，对推动青电入豫和西电东送战略具有重要意义。‌‌

过了同德，沿227国道一路向南，没想到在黄河高坡上竟有这么多、如此大的牧场，其时太阳刚跳出地平线不久，天地清朗，阳光晒在刚收割的一捆一梱的草垛上，温馨而富有诗意，如入童话世界。两侧藏式房屋中炊烟袅袅，牧民赶着成群的牛羊，从路两侧匆匆而过，进入草场，扬起一片尘土，这样壮阔的场面，即便在羌塘草原也难得一见。

约行驶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九曲黄河第一曲的玛沁县拉加镇，座落于黄河北岸的阿尼群贡（意为：大鹏展翅）山下的拉加寺，始建于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西藏色拉寺属寺。另外，这里的拉加寺古渡口，古时是果洛地区的牧民到贵德、湟中、西宁等贸易集散地必经之路，也是那里的畜产品和内地的工、商、农产品的运输要道，更是青南各地的贸易集散交易点，称得上是九曲黄河第一渡口。

继续向南，先后翻过海拔3961米阿毛垭口、4037米克穆达垭口和海拔4237米黑士山垭口，一路雪山连绵，风光旖旎，在连续下坡10多公里后，眼前出现了褐红的奇峰异石，这就是著名的“石藏丹霞”，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雕琢叹为观止，山脚下的黄河见证了岁月的沧桑。

再往前，便是果洛州府所在地的玛沁县，耸立于城中的阿尼玛卿山神雕像头戴红缨帽，身披银甲，乘玉龙白马，右手持矛，左手掌旗，腰悬宝剑，佩弓挂箭，威风凛凛，豪气冲天。穿过玛沁县城，驶上德马高速，右侧的阿尼玛卿雪山一路伴行，主峰玛卿岗日海拔6282米，其哈龙冰川垂直高差达1800米，是黄河流域最长最大的冰川，阿尼玛卿和西藏的冈仁波齐、云南的梅里雪山、玉树的尕朵觉吾并称为藏区“四大神山”。

因德马高速尚未全线通车，我们在距阿坝县城100多公里处下高速改走347国，看道路指示牌，此地距莲宝叶则景区约70公里，且才下午4点刚过，如果想去看看，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但王、叶老汉以前都已去过，我也只能服从大局，等下次有机会再去吧。于是一脚油门，直接赶到了阿坝县的各莫寺。

各莫寺至今200多年的历史，是三大格鲁派寺庙之一，寺庙通过宝塔上、屋檐下的狮像装饰细部呈现着佛教建筑的威严震撼，也叙述着历史上阿坝县政教合一的统治模式。沿着长长的转经廊长廊走过，顺时针转过每一个装有活佛净点过的经书、圣物的转经筒，便可以感受当地信徒虔诚向佛、一心行善、祈祷平安浓郁的宗教氛围。

阿坝县位于川甘青三省交汇处，在唐贞观年间，松赞于布率大军攻松州（今松潘县）迎娶文成公主，占领松州以西地区后，大批自称“阿里娃”的阿里人从吐蕃腹地移民到川甘青三省交汇处，这些“阿里娃”就是今天阿坝人的先祖。

世世代代生活在阿坝的“阿里娃”不仅传入、包容丰教、藏传佛教等各种宗教教派，而且还建造了40多座寺庙，几乎囊括了藏传佛教所有的教派，包括宁玛派、萨迦派、格鲁派以及在西藏都几乎绝灭的觉立派。今天的阿坝县，成为整个藏区寺庙最多（42座）、派别最全、僧侣众多的区域，连西藏地区都已经无处可寻的觉囊教派“塞格寺”和藏区规模最大的最原始的苯教寺院“郎依寺”也存在于阿坝；县城附近还有一座黄教的尼姑寺。阿坝，就像一座宗教博物馆。

当我们离开各莫寺时，天际最后一抹夕辉洒在寺院红墙黄瓦上，灿若镏金，耀眼夺目，与远处山坳民居的袅袅炊烟，以及暮色中缓缓而归的牛羊互为映衬，融为一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宁静与和谐。

是夜，入住阿坝县天瑞阁酒店，明天，我们将要告别藏区，回归内地，心里虽有些许不舍，但终究还是要回去的。那么，趁着夜黑，举杯邀月，小酌几杯，也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