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尖上的凝思

缪宏飞（耕耘者）

今天上午，浙江省2025年中考开考，根据考生回忆，语文作文是：从歌德的一首诗歌出发，给了三个主题写作，三选一：

1.眺望和凝思

2.远近起伏都是歌

3.宇宙深处的一束光

要求考生选取其中一个主题写一篇文章，题目自拟，文章不少于500字。我经过思考，选取“眺望和凝思”这一主题，试作一文。

　　 翅尖上的凝思

站在教室走廊的栏杆旁，我总爱眺望远处的天际线。苍青色的山脉蜿蜒如卧龙，棉絮般的云朵在山尖流连，而候鸟群总像墨色的标点符号，在湛蓝的天幕上写下季节的诗行。每当这时，我的思绪便随着它们振翅的节拍，飘向记忆里那个铺满金辉的秋日。

那是初三上学期的深秋，我攥着揉皱的月考成绩单躲在操场角落。梧桐叶打着旋儿坠落，像极了我碎在泥地里的信心。忽然一阵清亮的鸟鸣划破寂静，我抬头看见雁群正排着“人”字形向南迁徙。它们的翅尖在夕照里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每一次扇动都带着穿破云层的力量。后来在纪录片里得知，这些候鸟要飞越雪山荒漠，躲避猛禽与人类活动的威胁，最终能抵达南方的不过半数。可它们依然年复一年地启程，用翅膀丈量天地的辽阔——这让我想起班主任说过的话：“真正的勇者不是从不跌倒，而是跌倒时能看见地平线。”

我蹲下身拾起一片泛黄的梧桐叶，叶脉如老者的掌纹，记录着春荣秋枯的轮回。这让我想起校门口那棵百年银杏，去年冬天被暴雪压断了主枝，如今断口处却鼓起了翠绿的芽孢。盛夏时我们常在它的浓荫下背书，金黄的叶片曾落在我摊开的物理试卷上，像一枚枚温暖的书签。原来坚韧从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而是把伤痕化作年轮里的密纹，在沉默中积蓄拔节的力量。

晚自习后我常溜进天文台，当望远镜里的银河如碎钻般流淌时，忽然读懂歌德诗中"纷纭万象里，皆藏永恒美"的深意。织女星的光芒穿越26光年抵达瞳孔，多像人类对真理的追寻从未停歇——从张衡夜观天象的浑天仪，到居里夫人在实验室熬煮的沥青铀矿，那些在黑暗中仰望星空的人，最终都成了照亮宇宙的光。此刻透过镜片凝视的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无数先驱者用生命点燃的火炬，它们在时空深处明明灭灭，指引着后来者继续仰望。

路过校史馆时，我总在陈列柜前驻足。泛黄的录取通知书上，“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烫金字在暮霭中浮动。指尖轻触玻璃，仿佛触到那些曾和我一样眺望远方的灵魂——他们的毕业照里，有人攥着奥赛奖牌笑得灿烂，有人在运动会领奖台上别着擦伤的创可贴。原来所有闪闪发光的远方，都曾是浸透汗水的近旁，就像候鸟认准了南方便风雨兼程，他们把眺望的渴望夯成了脚下的路。

站在青春的渡口回望，终于懂得：眺望不是悬浮于现实的空想，而是在迷雾中辨认北斗的勇气；凝思不是困守过去的枷锁，而是让砂砾沉淀为珍珠的海床。当我们学会像候鸟那样把风雨当作翅膀的勋章，像古树那样把伤痕长成年轮的花纹，像星空那样把孤独燃成永恒的光，终会在时光的长河里，写下属于自己的迁徙史诗。

此刻又一群候鸟从头顶掠过，它们的啼鸣在暮色中荡起涟漪。我知道这是自然写给少年的寓言：真正的成长，是在眺望中锚定方向，在凝思中积蓄力量，然后如候鸟般，带着整个春天的梦想，飞越人生的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