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故事2

金子

　　这个地处鲁中山区的村庄，群山环绕，河流弯延，山青水秀，绿树成林。古老的村庄经历了时代的变迁，逐渐换发出新的生机，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这里休养生息，续写着一辈又一辈人的故事，而根古未变的爱情，自然是故事的主题。

夏季时节，收完麦子，社员们便用双轮底盘车套上牛运到生产队的场院里，场院很大，边上有几间房子，是队长办公室和仓库，每天早晨村民来报道，队长点名登记，记工分，再去干活，仓库则是用来存储粮食的，所有田里收来的粮食都存在这里，然后再按工分分给本队各家各户，如果是解放前，这里是地主的农场，作为收租，放租的地方，地主很多地，佃户租种地主的地，然后再雇长工短工，进行农业生产，收了粮食一半给地主，其余的自己留一部分，再一部分分给长工，短工，所以地主不干活却很富，吃的膘肥体壮，穿着绫罗绸缎，还有的大地主吸大烟，雇丫环纳小妾，大肆挥霍，而农民吃不饱，穿不暖，过着贫穷的生活，解放后搞土地改革，地主的田地全部充公，地主剥削阶级的日子也过到了头。

今天在场院上工的男劳力是大狗和两个老头，女工是杨志家和一个姑娘。麦子收割完，把带穗的麦秸秆打成捆，用牛车运来，再晒干，就解开捆，铺开放在场院里打场，一人在中间牵牛，牛拉着碌碡，在麦秸上转圈，把麦穗上的麦子碾下来，收割来的麦子量很大，要打好几场才能完工。老杨头套牛有窍门，干起活来既省劲又打的好，套上牛就去边上吸烟，吐痰，观清点，而老李头一只手抓住牵牛绳，另一只手拿着牛鞭赶牛，老李头耍鞭有窍门（原来是个车把式，相当于现在的司机），他把牛鞭轮圆了甩的叭叭的响，牛就老老实实的往前拉碌碡。而其余的人翻秸杆，收拾没穗的秸秆上坨，扫麦粒，再换场。

说起杨志家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娘俩也够可怜的，杨志家的男人杨志，是老杨头的侄子，父亲是烈士，结完婚就去了战场，牺牲了，母亲怀了杨志，呑着肚子，生活很不方便，生下杨志一两年，嫌家里穷，便撇下杨志走了，于是杨志跟着二叔老杨头过，由老杨头抚养他长大，杨志缺少家教，是本村出了名的混子，好吃懒做，分了粮食没几天就吃完花完，抽烟，喝酒，赌博，啥都干，前年去外地打工，听说挣了钱，还拐了个外地的女人，带着个两岁的女儿，女人个子不高，还瘦，但干活麻利，长的也漂亮，听说她男人生天花病没了，见杨志花钱大方，对她好，又吹牛我们村多么富，就跟他来了，刚来的时候，嫌我们这里穷，就又想回去，也是杨志花言巧语，又百般讨好娘俩，在外面赊了钱也让娘俩吃饱，一来二去，真心打动了女人，才留了下来，但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去年杨志在生产队里打场，不会耍鞭，牛拉了一会儿碌碡就停下来，不听使换了，于是杨志拿着木棍子打牛腿，结果把牛腿打断了，整个生产队就两头牛，所以队长让杨志给牛治腿，治了几天也没见好，牛一直卧着不起来，有一天晚上，杨志约了几个狐朋狗友，把牛给杀了，然后每人分了二十多斤牛肉，又把牛头牛皮和骨头藏在了麦秸坨里，队长发现牛没了，便去派出所报了案，杨志听说派出所来人调查了，就提前跑了，公安人员顺着血迹从麦秸坨里找出了牛头等，又问晚上谁值班，队长说杨志值班，然后去他家从大铁锅里找到了熟牛肉，娘俩吃了一些，杨志骗媳妇说挣钱买的，又说去值班拿了一些走了，从此便没见到杨志（听说杨志出去后改过自新，在外有了家庭，做起了买卖），而和他一起偷牛的青年也都做了处罚，杨志家又成了名附其实的寡妇。

大狗每次干完活回家，都会在他娘面前夸杨志家干活利索，穿着整洁，有时一天会夸两遍，大狗的心思他娘感觉到了，就隔三差五的把做好的菜分些，让大狗给杨志家送去，起初大狗说啥也不去，脸羞的彤红，嫌丢人，第一次都走到了大门口，又回去了，终于有一天杨志家去他家借东西，正巧大狗娘做好了菜，就让大狗端了一碗和她一起去了她家，到家后，杨志家热情的沏了茶让大狗喝，还说没事来帮她干点活，大狗连忙答应着，下次大娘让他送菜他就不再推辞了，并且有时候还盼望着去送菜，再帮杨志家干些家务活，有了大狗的帮助，杨志家感觉干活轻快了，每天也不怎么累了，所以从心里感激大狗，有时也盼望着大狗来帮忙，并且干完活后，就有意无意的让大狗坐下为他沏茶喝，和他聊天，大狗实在，还害羞，红着脸，光喝茶，不会主动虚寒问暖，问一答一，往往聊着脚着就没话说了，然后大狗就说屋里太热了，要回去，杨志家也不执意去留，只说句＂有空再来＂，大狗边答应着，边迈开大步往外走，似乎是脚下生风，话音未落已经走出老远。

生产队场院里的活还没忙完，大狗和杨志家几乎每天都上工，只是活少的时候，工分也少，别人嫌工分少都去自己自留地里忙活。和大狗一起上工，杨志家便穿的比以前漂亮了，围上了从老家老家带来的丝巾，更显年轻俊俏了，而大狗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杨志家不但干活麻利，人长的也好看，顺眼，并在干活的时候喜欢靠近她，替她干，让她省劲，每当这时，杨志家就会朝大狗笑一笑，大狗便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处久生情，有时大狗晚上躺在床上时，就想起杨志家，睡着了嘴上还挂着笑。

二狗与小霞结婚后与父母分开过了，但隔三差五的回来吃顿饭，或为父母买点粮食和菜送来，大狗娘就把大狗的心思给小霞说了，“大狗看上杨志家了，每天念叨人家的好”“嗯，那杨志家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差不多吧，杨志家常让大狗去帮忙”“好，那我给他们搓合一下”。晚饭很简单，小霞炒了土豆丝，花生米，做了稀饭，拿出煎饼，和二狗吃了起来，二狗喜欢晚上喝点酒，从镇上打的白干，每天喝上一茶碗儿，二狗边喝酒边说＂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大狗竟然看上了带着孩子的女人＂，“你以为大狗有多优秀，都没你的一半，要嘴没嘴，要心没心，和女的说话也要人教，老实巴交的，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真能找上杨志家还真不错呢。”＂还不像你，会学狗叫”小霞说着说着，二人便笑了起来。

晚饭后，小霞去了杨志家，杨志家沏了茶，她俩坐着聊了些家务事，小霞还问杨志家生活上有啥困难，需要帮忙的说一声，杨志家说“没有，这段时间也多亏了大狗兄弟来帮忙干活，照顾我们娘俩。”小霞顺便转移了话题：“你看我家大狗哥倒是有把力气，人又老实厚道，干活勤快，女人能遇到这样的男人，这辈子也难为不着” “嗯，是的，干活不惜力气，乐于帮人。”“那我给你俩牵牵线，你意下如何”“可我还带着孩子，会拖累人家的”＂没事，我问问，再说大狗也挺喜欢小孩，并且常夸你们娘俩。”“好吧”小霞说完话，又喝了一杯茶，她看杨志家时，见她脸上羞的彤红了，心说这事有门了。“我回去，姐，你先忙吧”，小霞起身往外走，杨志家把她送出老远。

回家后和二狗去了娘那里，问大狗愿不愿和杨志家好，大狗高兴的不知说啥好，边点头边咂舌，并拿出前些日子买的小白褂，穿上让二狗看，并问二狗穿这个行吗，小霞说：“大狗哥穿上小白褂还挺神气的，”二狗说“这先别穿，说成了再穿。”大狗咧嘴嘿嘿笑着，又脱了小白褂放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霞向杨志家说了大狗的意思，杨志家便高兴起来，脸也更红了。把小霞送走后，便收拾了早餐后的饭桌子，准备去上工，这次她开始用心打扮了，洗完脸后扑了粉，头上卡上带花的发卡，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还有她很少穿的红皮鞋，也穿上了。大狗也换上了小白褂，把平时啥不得用的皮带扎上，洗完脸后便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又梳。到了场院，大狗看见杨志家打扮这么漂亮，羞的脸彤红，杨志家则是挺沉着的，她上下打量了大狗半天，仿佛以前不认识似的，边欣赏，边在心里说“找个这样的男人过日子踏实，大狗是可以倚靠的男人。”“大狗，你的小白褂。”“刚买的，好看吗”大狗边说边纵一下肩，显出神气十足的样子，“不是，大狗，我是说扣子””扣子也挺亮的”然后杨志家噗嗤笑了“你的扣子扣错了”大狗低头看时，才发现所有的扣子都错了一个位。原来大狗从家里来时，光想着杨志家，匆忙之中扣错了扣子，还有小白褂束腰时，后面的露在了裤子外面。杨志家紧走两步打算给大狗整一下衣服，不料脚下踩在了被麦秸盖住的土坑上，麦秸一滑差点滑倒，大狗反应快，连忙过去扶住杨志家，没摔倒，但扭了脚，不能干活了，便坐在屋外的凳子上休息，散工的时候，大狗扶着杨志家回家，后面跟着女儿，她说＂大狗兄弟，你光照顾我，不耽误你回家干活吗，还要去喂羊”“没事，不如照顾你重要。”“真的吗，大狗，你不嫌我拖累你”“不嫌，我愿照顾你”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到了杨志家，天也快黑了，大狗扶杨志家坐下，便回家，临走时还交代她，晚上睡觉记得插上门。

大狗回家后和她娘说了这事，娘说吃完饭拿帖膏药给她送去，大狗就赶紧吃饭，然后去卫生所拿膏药，来到杨志家已经天很晚了，杨志家已插上大门了，大狗推了推门没推开，想喊杨志家开门，又怕邻居听见，于是边推门边学狗叫，这招还真灵，杨志家跛着脚来开门，门开了，大狗便扶着杨志家进了屋，借着煤油灯的光，大狗给她帮忙洗了脚，又贴好膏药，让她坐下喝点水，便要回去，杨志家说，”今晚别走了，在这里照顾我吧，外屋有张小床，你睡外屋，我娘俩睡里屋，”大狗听了，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便说：“你一个女人家，这样传出去不好吧”“没那么多讲究”杨志家说着，就要起身给大狗拿被子，大狗不让杨志家动，连忙自己去拿，这时女儿已经睡着了，大狗也扶杨志家上了床，大狗没办法，只好在外屋小床上躺下了，但感觉和在家里不一样，心里暖暖的，他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感到美滋滋的，自己和这个女人靠的那么近，似乎又闻到了她衣服上的香味，想着想着不觉进入了梦乡，打着鼾声，嘴角上挂着笑，连口水也流了出来。梦里天气凉了又暖了，似乎有人给他盖了被子。

大狗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见女儿正站在床前看他，并且朝他笑，妈说给叔叔端茶，女儿便听话地给大狗端来了刚沏好的热腾腾的茶，并在大狗身边依偎着，妈问女儿喜欢叔叔吗，＂喜欢，叔叔给我糖吃＂，＂嗯好，以后让叔叔住在家吧”＂好＂女儿高兴地拍着手，又蹦又跳，大狗问杨志家好些了吧，杨志家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轻多了，我做点饭咱们吃了一起上工吧”“你别做了，我看看我娘做了给你拿来”大狗便回家了，不久便端着菜和油饼回来了，原来是大娘早有准备，大狗一晚没回来猜着可能有戏，就一大早的炒菜，烙油饼，让大狗拿去她们吃。吃完饭大狗回家骑了那辆旧自行车，前面大梁上坐着女儿，后面坐着杨志家，他用结实的双手握住车把，朝着生产队的场院出发了。早晨的空气清新凉爽，太阳光也刚好透过树叶洒在小路上，小鸟在树上叫，似乎在为他们欢呼。（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