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顽童”王老师的忘年交

峰雨同行

<p class="ql-block">  周末晚饭罢,儿子写作业我坐在旁边看书,一阵急促的电话响起,我瞥一眼是王平学老师打来的,顺手抓起了电话,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王老师那熟悉的声音:笑语盈盈,慢条斯理,王老师说他在新疆服役的小儿子寄回来一筐杏子和一份寿糕,他留下了糕,惦记我,说是把把杏子送给我家孩子品尝。我不好意思地一再推辞,但王老师态度坚决,说不抓紧拿走,放一放就绵软不好吃了。我不忍拒绝老师的心意,侧头瞥见身旁儿子支愣着耳朵偷听我的电话,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我刮了一下“小馋猫”的鼻子,叮嘱了两句,顺手抓起桌上的香烟和电瓶车钥匙出门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马跑泉公园,老远我看见王老师在路边等我,我赶紧驻车双手迎上去。王老师拉着我的手,上下一端量: “哎呀,碎(小)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了!看眼色比以前胖了点”。这一声独特的“碎兄弟”,“兄”字中音下压,“弟”音拖长上扬,深沉中饱含惊喜,颇有韵味。</p><p class="ql-block">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和王老师公事闲聊时的情景,聊开心处,王老师惬意地抽烟情景,那个感觉真是赛过活神仙:两指轻捏烟管,身子微微前倾,嘴往烟嘴一送,闭眼猛吸一口,烟在肺子里至少打两个鹞子翻身,冲上鼻腔后在里面又是一记神龙摆尾,好家伙!排山倒海,似苍龙出洞,又似飞瀑之下三千尺,亦如歼击机从航母弹射升空,连我这个不抽烟的人都能感到那种特有的放松。</p><p class="ql-block"> 我拍拍肚皮打趣说:“心宽体胖嘛!最近工作顺心压力小,同事靠谱不用操心,肉都跟着偷懒了,不过看你精气神这么好,我得跟你取取经了!”王老师哈哈大笑:“我有日子没见碎(小)兄弟,有时候散不散会想起你。”我们站在路边东拉西扯的聊了好半天,因我要看儿子写作业,才不得不告别回家。</p> <p class="ql-block">  王老师是我昔日的同事,也是我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和慧明老师、退休的刘福老师等几位老革命、还有已故去的白万仓老师一样,先是师生关系、再是同事关系,最后发展成没大没小的“兄弟”关系。王老师这位我的“忘年交”,在师生“存续”期间,我虽无缘全部聆听课堂教诲,但求学期屡见他在别班执教的情形,对其执弟子礼也是理所当然。高中部未撤并时,同在年级组备战高考,那真是硝烟弥漫、弓在手,箭扣弦的光景,苦中作累。当时学校居住条件和薪水微薄,心中难免不平。</p><p class="ql-block"> 犹记得参加工作时,网络信息时代刚起步,手机流量珍贵的像“熊猫血”,不像现在,一空闲就刷手机。记得没有教学任务时,年轻人里有好打牌的,偷偷溜到头儿不容易发现的角落里“斗地主”,也有帅气的小伙子到女教师房间拍拖的,像我这两样都不占优势的,也算是一个另类。我以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小花自况,这种劣势也成功地为我以后走大龄“相亲”路线埋下了伏笔。</p><p class="ql-block"> 老教师在打牌的队伍里属于“很菜”、又“很赖”的一种,因此慢慢地只能边上充当起“训营瞭哨”的角色;至于找女教师聊天更是不可能的,师娘们“嗷呜”一声,师傅讪讪陪着笑脸,心里早已慌得一匹,“娘们有风险,聊天须谨慎”。</p><p class="ql-block">我就是这样一个在精明人眼里的另类,用元龙话说就是一个“离把”。起初我对这“离把”一词不以为然,当我将其敲成文字时,蓦然发现这是一个很恶毒的、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这“把”关乎男子的尊严,是男子的势,一旦“离把”犹如取了势的太监,当然“把”不会因为几句冷嘲热讽自动脱落“掉把”。</p><p class="ql-block"> 我努力按照自己的样子活着,与这几位老教师串门聊天,是我那段经历中最开心的事了。之所以喜欢这几位老教师,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我不曾知道的奇闻趣事、还有他们貌似平凡的过往,这些恰恰是我完善人格,汲取写作养分的源泉和不竭动力。王老师讲他艰辛的求学经历,刘福禄老师谈他民办教师转正的波折,干财务时靳老师诉说他求学时挨饿受冻的委屈。现已故去的白老师打乒乓球间隙回忆他分配到东岔,往返元龙搭乘火车的心酸。。。。。。</p> <p class="ql-block">  深情厚谊是在聊天、打球中一点点积累的,交心换心是在工作中网络时代中资料的上传下载中加固的,自己的电子文档处理技术,在年轻人当中不值一提,但对老教师而言可是“救命稻草”。只要有老教师求助,不管多忙,我都是一键式服务,一句“你不用管了,就等着拿资料”却也为我获赞不少。</p><p class="ql-block"> 高位须配厚德,重任必付能者,王老师调进城区十来年了,虽不经常见面,但若见面必然是拍拍打打异常亲热。犹记得前年的暑假,王老师打来电话,说他在渭河滩上种了一些油菜,自己吃不完给我送些他的劳动成果,我在惊讶下巴还没合上,王老师已将菜送到小区南门口,下楼看到王老师容光焕发、得意洋洋的样子再看看袋子里的蔬菜不由得感慨,我的老师将自己活成了“老顽童”。我力邀王老师上楼坐坐,但他以年轻人有年轻人独立的生活空间为理由,不便叨扰,找借口洒脱地离去。</p> 打乒乓球他们几个小老头经常被我吊打是家常便饭,但要生活情趣,我确实自愧不如。<br> 作为一名老教师至老保持一颗童心和爱心,这难道不是最大成功吗,其实作为一名教师能学生讲好一道题,上好一堂课固然重要,但至关重要的教给他们善良、帮助学生塑造一个独立、向善的人格精神。<br> 暮色渐沉,我拎着那筐黄澄澄的杏子往家走,指尖还残留着王老师握手的温度。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又看见他站在路边抽烟的模样——烟圈腾空,笑声爽朗,连皱纹里都藏着故事。这世间的师生情分,有时像杏子,初尝微酸,回味却甜;有时又像那支燃了半截的烟,明明灭灭间,暖了岁月。<br>  到家时,儿子早已趴在窗口张望,见我手里的杏子便欢呼起来。我挑一颗最饱满的塞进他嘴里,看他眯起眼睛说“真甜”,忽然懂了王老师们的“成功”:所谓教育,不过是把人生熬成蜜糖,再悄悄塞进下一代的掌心。<br> 2025.6.21日<br><br><div>补记:中午照例探望久病的老父亲,母亲食杏大赞,陪父母聊天,父亲也少有的好脸色,我心甚安,回家即兴做此文聊以自慰。<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