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不回的过往五人生蜕变一从农村到工厂 滔滔

颜学甫

<p class="ql-block">岁月流转,光阴荏苒,在经过了三年多作为知识青年在广阔农村锻炼后,上世纪70年代末,我离开新联生产队。离开生产队已快50年了,回想起那些在生产队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那些日子,有心酸也有甜蜜,那些个在城里出生和长大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青年娇惯,与世世代代成长于农村的农民的质朴,那些个小资女人的纯情与娇嗔,与农村青年的机智与恢谐,往往交织在一起,让生活充满了乐观的画面与情趣,久久难以忘怀。</p> <p class="ql-block">在插队劳动最后一年的深秋,正是釆摘棉花的季节。一天下午,我和生产队里的小姑娘们正在二道线的棉田里采摘棉花,只见通迅员小王将手上拿着的一张纸高高地扬在头顶上,一边挥手朝着我站的一垄棉梗地跑来,一边高喊着:“滔滔,知青办来通知了,叫你明天去知青办报到”!小王将通知书送到我的手上。接过通知书,我激动不已,双手发颤,经历这多年的风雪,盼来了改变命运的那一刻!摘棉花姑娘们都围拢来,有一个急性子姑娘旋即帮我解下挂在胸前装棉花的竹篓,说了许多的祝福我吉言。新联生产队棉花技术员金大哥也跑过来鼓励我:“滔滔,你今后的人生目标分三步走,第一进工厂,第二进市区的大机关(行政单位),第三进北京”!我带着大家的祝福寄语,坚持采摘棉花直到收工,第二天到知青办报到去了。</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人生中的又一个转折——从农村走向集镇,从农民成为工人。参加工作后,组织上安排我到东方红粮食机械制造厂,学习机械制图与粮机装配。到厂的第一天,技术科龙小康科长带我去参观厂区和各个车间的生产流程。看着工人们在铸造车间,用滚烫的铁水浇注机械零件模型,在翻砂车间用小铁锤打除零件上多余的边角毛刺,在噪音嘈杂的刨床和车床旁认真辛苦的劳作,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他们的敬佩!第二天上午,厂部安排我到装配车间。王恩荣师傅是个上海人,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首先给我讲解了隆谷机的工作原理,让我对机器的结构和各部位的零件功能有基本了解。下午,王师傅教我隆谷机的组装知识,并指导我上岗操作。他打开工具箱,拿出扳手和起子等工具,非常熟练地拧开螺丝打开机厢盖子,将大齿轮与小齿上的轴承和连接键一一地卸下来,不一会的功夫,隆谷机只剩下机座和安装有进料口.出料口的厢体。按照师傅的要求,我要将隆谷机安装还原,用轴承连接大小齿轮,安装到机座上,再把连接用的键块嵌进轴承槽子加以固定。当接到师傅的指令时,我还不以为然,认为,又不是什么复杂的科技,而且刚刚还亲眼所见师傅拆卸。我开始操作了。开始还很顺利,当遇到一个小小键块,怎么也嵌不进去,情急之中,我用锤子使劲敲打,把键的表面打凹了,忘记了师傅说过相嵌时要抺上机油的话。自然,键块报废,师傅严励地批评我。那个事对我的触动是很深刻的,任何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包含着不简单的道理,提醒着我在今后做任何事情不能想当然,更不能马虎。</p> <p class="ql-block">在装配车间干了两个月,身上的工作服布满了厚厚的一层油渍。正在我琢磨着怎么样提高工作效率的时候,厂部龙科长通知我到技术科,跟着周家铮工程师学习机械制图。我深知,工作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于是,我放弃机械制造工作,来到技术科。第一天,我站在在周工的绘图桌旁。周工问:“你什么文化程度”?“中学毕业”,“学过三角函数吗”?“断断续续地学过正弦(sin)、余弦(C0S)、和正切(tan),但是都还给老师了”,我一边滑稽地回答着周工,一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周工从柜子里找出厚厚的一本数学书本,让我先学习,我着急地说:“周工,这书我猴年马月也啃不下来,您直接教我机械制图吧”!周工犹豫了下:“好吧,你边看书,我边教你简单的机器零件制图”,</p> <p class="ql-block">说着又我出一些手工课本,封面印有东方红粮机厂“七二一”工人大学的字样,那课本是用钢板刻字,用油印机推印的。“你基础太差,我就按这个油印课本讲给你听”。听到周工的回复,我满心欢喜,只要能学习,什么课本都可以。至今清楚地记得,周工讲的第一课是键的制图,为了满足机器装配要求,为了机械制造的精度保障,键的设计按轴承的长度和键槽尺寸,根据国家规范标准,选用相关公差和形位公差平面光洁度的有关数据来制定。在近一年的学习时间中,在周工的教学下,我学会了隆谷机的厢体、机座、轴承、键的制图基本知识,尤其学会了大小齿轮配合比的计算方法。非常享受学习带来的成就感。学习结束,即将返回原单位,我满怀信心,去迎接新的挑战!</p> <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后,国家召开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推动教育转型升级,开始成人教育招生,对失去学习机会的群体实行补尝教育。这让我似乎产生了参加成人高等教育的欲望。还是在中学时期,教我语文课的张亲民老师,每堂课都一笔不苟在黑板上书写仿宋字体,从中学到参加工作,我以张老师为榜样,用钢笔勤练仿宋字体,有了一定的写字基础,后来,我被调进县规划设计室工作,从机械制图改为建筑描图。直到有一天,单位负责人黄主任对我说:“小邹,你想不想去省建工学院读书”?“想啊!想啊!做梦都想去读书”,听了我的回答,黄主任拿出省院的招生简章,简章介绍的大意是实行成人招生,学费在单位报销,设置数学、物理两门考试,录取的考生带薪上学,学习结束后回原单位上班。得知要考试入学,我的心情有点复杂,对于重新走进校园,既向往,又自卑,因为在中学读书期间,对数学、物理课不感兴趣。知道我的想法后,黄主任说:“我出一道数学题,你做对了就可以上学”,他说完后在图板的白纸上画了三个同直经相交的圆圈图形,要求我算出圆圈中的面积,我找到中小学数学手册,把圈中不规则形状按圆直径计算,分割成弧形和其他形状的小块,然后算出了面积答案。交了作业,黄主任连连点头:“没问题!可以去读书”!得到领导的鼓励和赞许,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像一只折腾的鸟儿渴望再次飞翔。接下来,找复习资料,熬夜备考,用时间弥补知识差距,通过省院两门课考试,我免强及格,终于踏进了省建工学院的大门。在校期间,我知道自己起步晚,更懂得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道理,为了弄懂所学的课程,我比其他学员付出的学习时间多出很多,经过两年中的不懈努力,我终于学完工民建专业的23门课程。看到成绩单中的每门成绩,就像小时候揭开装有糖果的青花瓷坛的盖子,里面的每一颗都充满甜蜜。从知识青年到农民到工人,从制图工到设计师,后又成为建工学院毕业生,我完成了青年时期的工作更替,从而也实现了人生的一大蜕变。</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邹滔,女,网名滔滔,20世纪50年代人,“老三届”知青。黄陂区建设局设计院原院长,中共武汉市党代会代表,黄陂区人大原常委,黄陂区企业家协会原秘书长,黄陂区老科协会长。热爱京剧演唱,常有散文随笔见诸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