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叫我不想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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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怎能叫我不想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追忆我的大哥刘卫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死人活人心上人,为什么留下个人想人。 ——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在桃镇中学读书的日子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位于米脂县东部约20公里的桃镇,原名逃荒峁。很早的时候,这里正如清朝光绪年间陕西靖边知县王沛棻在《七笔勾》中所描写的那样:“万里遨游,百日山河无尽头。山秃穷而陡,水恶虎狼吼。四月柳絮稠,山花无锦锈,狂风骤起哪辨昏与昼……。”那时,一些人也许出于无奈,为了生存,只好选择了背井离乡,“走西口”“闯南路”“进梢沟”(迁徙到延安市甘泉、富县、宜川等县)。因此,时间久了,人们便把这里叫成了逃荒峁。后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没有文采,于是按谐音改为桃花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谈起这个桃花峁,不得不说,在这里出生的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著名开明人士李鼎铭先生。李鼎铭先生年幼家贫,清光绪二十一年也就是1895年,他14岁的那年,随舅父杜良奎耕读,学习诗经子集,兼习中医知识。1903年赴绥德州应考,取得了廪生功名。同时被官府任命他为怀柔县(今横山县)县官,谁想却遭到了他的断然拒绝,村中左邻右舍亲近的人,纷纷登门都来劝说: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上了,快快离开这苦焦的地方。他却掷地有声地说:这里的老百姓太可怜了,主要因为没有知识,没有文化,我要办教育,救国救民,让老百姓从贫困落后愚昧中觉悟起来。于是他在私塾当上了教书先生。1918年,李鼎铭先生又用80吊钱,买下桃花峁集市旁的一块山坡地,又亲自动手设计出图纸样,在修建期间,李鼎铭每天坚持来到工地,和雇工们一起抬石块挖土方,浑身上下满是泥土。学校竣工后,他又请当地的能工巧匠在砖砌的大门上方匾额上,镌刻了:“区立桃花峁初高小学”九个大字,同时还镌刻了一个圆圆的钟表,寓意学生们要争分夺秒学习。1947年,李鼎铭去世后,陕甘宁边区根据米脂县人民的提议,于1948年决定将原校改名为“鼎铭小学”。 在他呕心沥血的培养教育下,从这里走出的民族精英有李力果(曾任国务院第一机械工业部副部长)、刘澜涛(曾当选第四届,第五届,第六届全国政协副主席)、郭洪涛(曾任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国家经委副主任、党组副书记),人称米脂才俊“两涛一果”,还有马明方、张汉武等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57年, 米脂县在桃镇设立了桃镇中学(初中)。主要生源来自印斗、姬岔、杨家沟和桃镇四个乡。当你走进桃镇戏台十字中心, 沿着一条穿街的马路向东南方向行走上一会儿,四排整齐有序、呈阶梯形的石窑洞就会映入眼帘,远远望去,它们就像阅兵式上的陆军步兵方阵一样,窑檐一条线,窑面一条线,窑腿一条线。第一排大门口赫然挂着“米脂县桃镇中学”的牌子。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宋代著名诗人陆游的《寒夜读书》:</span><b style="font-size:20px;">“韦编屡绝铁砚穿,口诵手钞那计年。不是爱书即欲死, 任从人笑作书颠。”</b><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首诗形象描写了,读书人为了出人头地成名成家艰辛的努力和付出。其实,也是大哥1966年考进桃镇中学,努力学习、刻苦读书的真实显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哥曾经对我说,他上初中时,语文和数学这两门主课,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优等。学好语文就要像蜜蜂采蜜一样,需要长期日积月累。还有另一个原因,与我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有一定的关系。我父亲从小就读过私塾,蒙学了《三字经》《千字文》《名贤集》《弟子规》等文章。1945年春考上陕甘宁边区米脂中学师范十二班,1946年底毕业投身革命后,参加了延安分区所属的游击支队。1949年6月,组织上安排他到商州县担任团委书记。1950年经省委干训班培训后,将他调到了绥德地委创办的《绥德日报》当编辑。那时,原陕西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白瑞生,担任主编。因此从我记事起,家里有不少书籍,如:《高玉宝》《苦菜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岩》等,还有一本破损的《新华字典》。我国的汉字非常难学难记,大哥经常对一些不认识的字反复进行查阅,而且还熟背了一些易错字的顺口溜。</span><b style="font-size:20px;">单字歌诀</b><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王二小,白胖胖,屁股坐在石头上(碧)。衣字上下分,果在中间蹲(裹)。</span><b style="font-size:20px;">易错字歌诀。</b><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中一”贵,“酉己”配,纸字无点才算对。</span><b style="font-size:20px;">易混字歌诀。</b><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己开已半巳封严,谁要写错惹麻烦。戊空戌横戍变点,撇横相交戎装换。后来,他为了学好词汇部分,按照老师的传教,他又熟背了“虚词歌”:“虚辞没有具体化,帮助实词能造句。虚词六类要记清,副、介、连、助、叹、拟声。”还有</span><b style="font-size:20px;">“修改病句口诀”:</b><span style="font-size:20px;">“成分残缺要注意,缺主缺谓缺宾语。搭配不当有三类,主谓、动宾和修饰。词序颠倒位置错,结构混乱不达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我们许多学生来说,学数学是最头疼的学科。有句顺口溜:</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几何难,代数粘,三角公式背不完。”</b><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的人说,数学不是老师教会的,都是自己琢磨明白的。言下之意,学好数学主要靠学生多做练习题,独立思考,举一反三。大哥说,他们那时也上晚自习,学校为了解决学生们的照明问题,配置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定时定点用于学生们上晚自习课。过了这个时间,学校就停止了供电。于是,大哥就自己买了一个玻璃罩子灯,挑灯熬夜,“弧灯挑尽未成眠”,对数学题一步一步推,一步一步想,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步步不可少,环环不可缺。 经常是过了三更到五更,东方未白,抬头遥望,一弯残月悬挂天空。</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b><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陕北“十年九旱,三年两头没收成,半年糠菜半年粮。”正在桃镇中学上学的大哥,和众多的住校生一样,住在学校三斋石窑洞里的大通铺,5~6个学生一个挨着一个睡在土炕上。那时学校灶每天开两次饭,上午10:30分,下午5:30分。上午一般是每人四两一盆蒸玉米糁糁干饭,加一勺油旱莱汤;下午每人一碗混菜饭(稀饭伴菜)。那时,大哥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晚上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响,撑不住的时候,他就悄悄的起来,加餐一碗,糠炒面与开水混成的面糊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桃镇离我们家走公路约有三十华里,绕山路只有不到二十华里。大哥为了赶时间,大都选择了走山路,山路虽然捷近,但是山路十八弯,上一道坡坡,下一道梁,而且都是七拐八拐、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尤其是临近黄昏时,一人行走在寂静的孤野里,饥饿的乌鸦鸣叫不停,四处不见人烟,总觉得四处阴森森的。那一届学生,我们村就我大哥一个人考上了初中,因此每逢星期六下午回家背干粮,没有结伴同行,一个人高一脚低一脚,孤独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他曾对我说,有一次,他沿着崎岖的山路上回家。 突然间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一会功夫,山梁梁、沟峁峁、坡洼洼上满山遍野都被大雪覆盖了,白茫茫一片。于是他只好小心翼翼,弓着身子,换着各种姿势碎步前行。但还是摔倒了几次,每次都是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摔倒。那时,由于通信工具不发达,没有电话、手机,眼看天气渐渐暗了下来,还不见儿子回来的母亲,急得胡盘乱算、捶胸顿足,站在硷畔上两眼直勾勾地眺望着远方。暮色自天边渐渐开始涂抹开来,弥漫了整个黄土沟壑。母亲,却身披暮霭,立成了一尊雕像。终于,听到了大哥气喘吁吁、踏着厚厚积雪“咯吱”“咯吱”回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母亲给大哥准备好的一般是洋芋擦擦、糠炒面和炕干的黑面馍馍片,另外还用罐头玻璃瓶,给装上满满一瓶子干咸菜。干洋芋擦擦做法是:先用刮子把洋芋皮刮净,放到盆里冼净涝出来,用擦子擦成细丝,然后伴上面粉(可伴白面、可伴高粱面、可玉米面)和食盐,直至搅拌均匀,洋芋丝上的水份基本被吸干,相互之间不黏时,再放到锅里蒸熟。出锅后或晒、或锅炒、或炕干,什么时间吃的时候,就用开水一泡上4~5分钟,再配上调料就可以了。听说当年开发商,制作方便面的灵感,就是受我们陕北学生泡干洋芋擦擦启发而生产的。糠炒面,就是把不饱满的谷子,我们通称为“粃谷”,在石磨上磨成类似于面粉,然后再放进铁锅里反复搅拌炒熟。每次食用时,装在一个缝制的小布袋袋里,饿了吃起来,既方便又充饥。为了让大哥吃好,母亲每年就在自己的自留地里种植一点洋蔓菁和蔓菁两种菜,每到秋季蔓菁长大长粗后,她用镢头挖出来,然后吃力地挑回家,剪掉头上的叶子和尾部的根须后,一个个冲洗干净,放在瓷罐子里,撒上食盐,放上少量的辣子、花椒后,压上一块厚厚的石块。腌制上几天后上,掏出来切成丝、条状或块状,然后放铁锅里蒸熟,再晒干装起来,吃饭时用筷子加上一点,又脆又辣还咸,我们哪里的人统称它为干咸菜。它好比现在杭州萧山钱江蔬菜食品有限公司生产制作的罗布干、榨菜和雪菜一样,可口酸辣。大哥带着沉甸甸的干粮,返回学校后,一般星期一、星期二不报学校的饭,取出自己带来干粮,倒上一碗开水,配上一点咸菜丝狼吞虎咽了。当时,学生中有句顺口溜:“周一周二吃干粮,周三周四饿断肠,周五周六回家背干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宋朝汪革有句名言“人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大哥每当回忆起自己上学时哪些经历时,说:真要感谢那时吃过的苦,使他更加坚强,真要感谢那时刻苦读书的自己,为后来的工作打下了基础,要不然很难胜任以后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未完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