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 烟火 重逢

二两月光

美篇号：507332381

文字/图片:二两月光

"来来来，走过路过别错过！今天的菜品丰富得很！"身着红色工作服的老板娘，左手麻利地握着长柄勺，右手迅速拿起一次性餐盒热情地问客人，“吃点什么？”几个服务员也没闲着，有的也在打着菜招呼着顾客，有的正从饭店里端着大盆热气腾腾刚做好的菜往门口摆放，还有一个服务员在用三脚架固定支撑着手机，直播现场热闹场景和菜价优惠信息。蒸腾的菜香裹着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暮色里织成一张热闹的网。

我骑着电瓶车，循着抖音直播里飘出的小龙虾香气赶来。将车停稳后走近一看，无为印象大酒店门前支起了六七米长的折叠桌，几十盆菜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油亮的梅菜扣肉颤巍巍地卧在碗中，红烧鲫鱼蒸腾着诱人的热气，自制的无为板鸭，红亮的小龙虾……品种十分繁多，每张桌角都贴着便宜的标价和醒目的付款二维码。原来，正如直播中所言，这几日当地的各大饭店为谋生存，纷纷开启"地摊经营"模式。听闻近期相关政策调整，百姓少去饭店聚餐，众多饭店难以为继，纷纷绞尽脑汁艰难转型，只为在困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我上前点了份小龙虾和清炒时蔬。打包时，老板娘笑着叮嘱："路上慢些，菜凉了微波炉转两分钟。"这熟悉的关切，瞬间勾起了我两年前与她那次温暖的邂逅。

那是2020年夏，新冠疫情如汹涌的潮水，肆意蔓延。作为党员，我在献血的第二天义不容辞响应号召与同事协助龙云社区挨家挨户排查登记。从晨光熹微忙到暮色四合，结束工作时已是晚上七点多。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铜钱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转眼间便织成了密实的雨帘。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丈夫焦急的声音传来："孩子咳嗽得厉害，小脸烧得通红！"

心急如焚的我，不顾一切冲进雨幕。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眼镜很快被雨水糊住，眼前白茫茫一片。慌乱中，我连人带车摔在路边，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好不容易挣扎着把电瓶车推到旁边饭店的屋檐下，浑身早已湿透，发丝黏在脸上，雨水顺着裤脚不断往下淌，狼狈地像只落汤鸡。

我站在屋檐下正对着雨幕发怔时，饭店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走出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盘扣整齐地系到脖颈，发间别着枚精致的珍珠发卡。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满是关切，快步取来一把长柄伞撑在我头顶："快进来坐会儿，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满是雨水的运动鞋在地上蹭了蹭："不用了，我身上太脏......"她却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胳膊，指尖带着体温："说什么呢，身体重要！"

刚跨进门槛，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大厅豪华的装修让我更加局促。吧台后的工作人员却立刻走过来递给我一包餐巾纸招呼我擦擦，另一个服务员特意拿来干净毛巾，轻柔地帮我擦拭滴水的发梢。老板娘则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碗红糖姜茶，瓷勺在碗里轻轻搅动，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趁热喝，驱驱寒。"

我捧着还带着老板娘指尖余温的碗暖暖地喝着，一边不安地感到自己坐湿了饭店的椅子，眼睛看着屋内蒸腾的暖光下自己脚下湿鞋底流淌了一地的雨水满是自责。那时，受疫情影响，饭店大厅空荡荡的，悬挂的液金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抗疫新闻。老板娘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说："特殊时期，生意不好，大家都在闲着呢，很高兴能帮到你。"我感激地说：“谢谢你们。”心底默默地祝福着疫情能够早日过去，让老板娘能够生意兴隆。又暗暗地对自己发誓：等疫情结束，等将来哪一天我经济好转，定要来吃顿饭，照顾这家饭店的生意。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生活的琐碎与忙碌让我一直未能兑现当初的承诺，始终没机会到他们店里好好吃上一顿饭。好在，疫情消散后，在国家的大力扶持下，他们凭借着勤劳的双手，熬过了餐饮业的寒冬，迎来了经济复苏的曙光，店面一直生意兴隆。可未曾想，再次相见，竟是这般光景。

看着他们在路边支起的临时摊位，老板娘鬓角新添的白发在风中颤动，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但我深信，以她掌心厚厚的茧子和眼中不灭的光亮，再大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咬牙坚持，熬过这段低谷，迎接他们的，必将是繁花似锦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