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迷彩惹的祸

啸傲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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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9月开学季，在武警指挥学院的操场上，林大新生军训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夏茜，一位从本市刚踏入林业大学的青涩姑娘，她身材修长、一双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双手紧扣裤缝，在队列中站得笔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透了后背，在炽热的阳光下，努力坚持者。不经意间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教官方华身上，他挺拔的身姿，坚毅的面庞，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军人的阳刚之气。一种无形的力量又推动着她，挺起胸、抬起头。

方华，已是武警学院大四的学员，和其他5名学员一起担负着这次林大新生军训的重任。训练场上，他一身笔挺的迷彩服，冷峻的眼神、铿锵有力的口令，尽显军人威严。“立正！稍息！”每当听到这的声音，夏茜的心总会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她心底悄然生根发芽了。

军训的日子紧张而又艰苦，每天重复着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列这些枯燥的训练项目，但夏茜从无怨言，因为早产，她从小体弱，在一次站军姿时，经过阳光暴晒，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晃晃地差点晕倒。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背。“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抬头正对着教官方华关切的眼神。那目光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与平日里严肃的模样截然不同。

夏茜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方教官，我可能是有点中暑了，但我能坚持！”方华皱了皱眉头，将她扶到树荫下休息，给她递过一瓶十滴水，叫她喝下，“以后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别硬撑着。”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从那以后，方华总是会在训练间隙，不经意地多关注夏茜几眼，而夏茜每次与他目光交汇，都会迅速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根本不敢去看他那双眼睛。

训练中途休息，同学们围坐成一圈，听方华讲他刚刚考入军校时三个月的军训生活、和同学们一起完成艰苦的训练、学习，尤其是互相扶持，共同成长的故事，聊他的室友与女友间的爱情故事，尤其是晚上自由活动时间时，谁也不离开宿舍，都在抓紧点滴时间给自己心爱的女友写信呢！夏茜听得入神，眼中满是敬佩和向往。同学们也轮流表演节目，轮到夏茜时，她主动朗诵了她最喜欢的席慕蓉的诗歌。方华被她磁性的嗓子感染，完全沉浸在诗词的浪漫情怀中。

转眼，一周过去了，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训练之余，方华会教夏茜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手把手地纠正她的动作。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夏茜告诉方华，她在高中时特别喜欢诗歌，自己还写了两本诗集呢！大学，她希望能参加学生会的诗社，向优秀的老师和同学们学习。她还向他吐露了自己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当方华叫她把她写的诗集借给他看看时，她羞红了脸：“里面大部分是爱情诗。”方华认真地听着，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一天晚饭后，下着朦朦细雨，军训大队没有安排任何活动，大家来到操场上散步，微风细雨，给这紧张的军训生活增添了浓厚的生活气息，大家说着、笑着，有的还说着悄悄话。夏茜和方华他俩悄悄离开了人群，并肩走在军校操场上，两只野猫突然从小树林横穿操场，为这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浪漫。“其实，每次看到你训练那么努力，我特别心疼。”方华主动开口，声音低沉而真挚。夏茜心头一暖，抬起头看着他：“我会好好训练的，不想让你失望，别瞧不起我。”两人四目相对，方华看着夏茜，越看越美，怎么也看不够，夏茜低头一笑：“你总盯着人家，还没看够呀？”那一刻，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彼此眼中的深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感情升温。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白，但那份默契和柔情，让他们的心越靠越近。方华会在训练间隙，准备一份小礼物偷偷塞给夏茜手中；夏茜会在方华嗓子喊哑时，为他送上一盒润喉片。图书馆也成了他们秘密约会基地，在那里，他们的爱情悄然生长。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间，两个月的军训生活结束了。夏茜要回林大了，方华站在送别的队伍中，偷偷抹眼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他把自己精心用弹壳做的“十字架”戴在了她脖子上。夏茜边用摸着“十字架”边脉脉含情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从书包里掏出自己写的诗集赠送给了他：“好好看，诗里藏着本姑娘的情愫，看完记得给我写信。”他接过诗集，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的。”

分别后的日子里，当方华想她时，他就会跑到电话厅呼她，当寻呼机想起时，夏茜就会知道是他想她了。电话里，方华讲他大学四年级的规划，夏茜则和他分享大学校园生活的点滴。很快，他俩的爱情在军校学员队马上传开了，学员队队长专门为这事找了方华，向他重申了部队纪律：“军人是不允许在驻地找对象的，你是全优学员，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不能去触碰红线。”方华陷入了深深地痛苦中。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军人的婚恋有着诸多限制和要求。方华经过几天的煎熬和深思熟虑，只能做出痛苦地决定。他给夏茜打通了电话，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愧疚：“亲爱的，对不起，我们……我们不能在一起。部队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能给你想要的未来。”

夏茜的眼泪瞬间决堤，“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吗？”“对不起，我是军人，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去碰部队的纪律和规定。”方华的声音哽咽了，“忘了我吧，找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我不值得你去爱。”夏茜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管，我就是爱你！我从小崇拜军人，想成为军人的妻子，这也有错吗？”

挂断电话后，夏茜瘫坐在寝室里，室友还以为她病了，主动给她向老师请了假。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泪水不停地流淌。她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之后的日子里，夏茜试图忘记方华，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每当在大街上看到穿迷彩的军人走过时，她的心里就会涌起一阵楚痛。方华，军校毕业后分到了一重要警卫单位当了排长，他时常会想起夏茜，那个阳光般温暖的女孩，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眷恋。但他知道，有些感情，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2001年，当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时，夏茜已经成为了×校一名语文教师，她的诗也陆续发表在报刊、杂志上；方华到x中队担任了中队长，他珍藏了她赠给的诗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本诗集锁定了他们的爱情，他们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把那段迷彩与诗行交织的岁月，酿成了最醇厚的酒。

或许爱情的模样从不单一，有些遗憾，是命运写给生活的诗，它让我们懂得，有些爱如同夏花般绚烂过，即便凋零，也早已在生命里刻下永恒的印记。那些未说出口的誓言，那些没能实现的约定，都化作了最美的诗行，让他们在爱与被爱中，继续书写着各自生命里最美的篇章。

注：本故事文中人名为化名，取材于真实故事，现在，部队这个“军人不允许在驻地找对象”的规定已取消，成为了时代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