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襄渝学兵情

刘蒲菊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和原铁道兵48团学兵1连的王筱常(三线学兵连网站网名chibing、微信网名长安老王)、46团学兵2连的史东卫(网名胡然)约定的这场重逢,早已成为我翘首以盼的精神寄托,每一日的等待都让思念愈发浓烈。</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18日凌晨,航空城阎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笼罩。雷声轰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敲打着我不安的心鼓。我不停地望向窗外,心急如焚,这场瓢泼大雨会不会浇灭我们期待已久的聚会?精心计划前往航空城网红打卡地拍照留念的愿望,是不是要落空了?满心的焦虑无处安放,我犹豫的拨通了西安筱常兄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担忧:“雨这么大,咱们的聚会要不改期吧?”电话那头传来筱常兄沉稳而坚定的声音:“聚会照旧!不能在外面拍照,咱们就在屋里好好叙叙旧!”他的话语如同一束温暖的光,驱散了我心中的彷徨。我双手合十,在心底一遍遍地祈祷:“老天爷,别下了,哪怕雨小一点也好啊!”或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十点左右,倾盆大雨渐渐变成了零星小雨。我迫不及待地朝着试飞院路网红打卡地奔去,脚步匆匆,仿佛晚一秒就会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p><p class="ql-block">站在试飞院门前约定的地点,观赏着一排排展翅待翔的战鹰,焦灼的等待战友的到来!每一辆驶过的出租车都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错过与战友相见的瞬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焦急的等待中,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我一眼就认出了车内的筱常兄和胡然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积攒多年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我快步迎上前去,握住筱常兄的手,仿佛迎接的不是战友,而是失散多年的亲兄长。</p><p class="ql-block">然而,当胡然兄艰难地挪动身体,准备下车时,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只见司机从后备箱取出轮椅,小心翼翼地将胡然兄搀扶上去。眼前的一幕让我心痛如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几何春节时,我还和胡然夫妇小聚,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胡然兄和夫人恩爱的模样令人羡慕。如今胡然夫人已离去,失去爱妻的胡然兄也因脑梗导致行动不便。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坐着轮椅,克服重重困难,赴这场跨越岁月的约定。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我既为胡然兄的身体状况忧心忡忡,又被他这份对战友的深情厚谊深深打动。这份情谊,历经风雨,愈发珍贵,如同陈酿的美酒,愈久弥香。</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顾时光的长河,,记忆的潮水总会漫过岁月的堤岸,将我带回到十几年前那方闪烁着微光的电脑屏幕前。三线学兵连网站的方寸荧屏,宛如一座跨越时空的桥梁,将有着共同信仰与志趣的我们紧紧相连。在网站,我相识相遇了西安战友王筱常(网名“chibing”,微信名“长安老王”);还有用文字勾勒《学兵二连》小说的咸阳学兵史东卫(网名胡然)。我们以文字为舟,在思想的海洋里彼此鼓励、相互交流,就这样,一份历经十几年风雨依然熠熠生辉的珍贵友情,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悄然萌芽、生长。</p><p class="ql-block"> 犹记当年,筱常兄担任着网站文学版块的版主,而我负责渭南学兵版块,胡然兄也常常带着他的佳作在网站上与大家见面。在充满热情的网站里,我们通过一篇篇帖子、一条条回复,逐渐走进彼此的内心。筱常兄才华横溢,他的文章总能直击人心。他以敏锐的文学触觉与深厚的文笔功底,悉心守护着这片精神家园;而胡然兄的文章,每一篇都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与对三线岁月的深情。他们身上那种低调谦和的品格,更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我的心灵,让我在与他们的交流中,不仅充电收获了知识,更获得了思想的启迪,也让我们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p><p class="ql-block">三线岁月是人生之路的一个里程碑,但三线后的几十年才是最重要的。筱常兄从学兵连入伍,又上大学。他的丰富阅历和才华让我极为钦佩。筱常兄更是品格高洁,事业有成。他曾在七个单位工作过,建设了四个企业单位,为人坦诚,为官清廉,喜欢码字爬格子,爱写不乱写,善言却不胡说,是一个有能力且厚道的人。他身居高位,却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在我们的交往中,他随和善良,让人倍感温暖;他重情重义、厚道朴实,又如同脚下坚实的大地,给人满满的安心。当我遇到困难、陷入彷徨,他总会如及时雨般出现,默默的给予援手帮助。那一刻,没有身份悬殊的界限,他就像儿时记忆里温暖可亲的邻家兄长,让人油然产生尊敬。胡然兄比我大两个月,也是一位厚道淳朴、才华过人又极为低调的好战友。他的文字里藏着对生活的洞察,他的为人中透着真诚、善良、浓浓的三线情缘。</p><p class="ql-block"> 这两位兄长,用他们炽热的真心,守护着我们共同的三线情缘。那些在网站上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通过文字传递的温暖与力量,早已化作永不褪色的战友情长,深深镌刻在我们生命的年轮里,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份情谊都将历久弥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发《三线岁月最难忘》歌曲,献给我敬重的词作者王筱常兄,祭奠我们风雨同舟、浴血奋战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三线岁月最难忘》,扣人心弦的歌声,让人泪水涟涟、感慨万千,仿佛在唱响三线战场那个稚嫩的自己!让思绪随着记忆的风帆,驶回那刻骨铭心的襄渝线……那硝烟弥漫、粉尘飞扬,赤膊干打风枪的隧道,那赤日炎炎、高温炙烤的沙滩备料,是雕刻在心田深处的画面。</p><p class="ql-block">我们曾用青春的血汗,把襄渝晕染,岁月褪去了青春的红颜,永远磨灭不了融入骨血里的襄渝情缘。横跨三省的襄渝线,如丰碑矗立在天地间,镌刻着浴血酣战的三线学兵连!</p><p class="ql-block">我把《三线岁月最难忘》收藏在心田,深深的感谢词作者王筱常老兄!感谢陈忠战友的谱曲!感谢徐树全战友的演唱!感谢彭芳制作的视频!</p><p class="ql-block">特别要感谢彭芳好姐妹!彭芳发给我原版视频,才能在美篇里再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阎良合影韵悠长,</p><p class="ql-block">试飞院路新景光。</p><p class="ql-block">拍照打卡笑声朗,</p><p class="ql-block">航空城里友情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筱常胡然笔墨浓,</p><p class="ql-block">以文结友意相融。</p><p class="ql-block">数十载间情愈厚,</p><p class="ql-block">航空城里再相逢。</p> <p class="ql-block">筱常兄相聚感言:</p><p class="ql-block">我们因襄渝岁月而结缘,我们因三线学兵网而相知,阎良、长安,相距百余里,却见面不易,然短信互发,聊表思念之心也。以文会友,以笔为劍,清风朗月,伏案出美文,只图自娱自乐。春花秋菊,妙笔绘丹青,确无傲视群雄之意。落笔不求高雅,行文不图规范,侃历史不胡然,叙往事有蒲菊,平凡处可见非凡,平常心尤显高远。身边诸事无大小,皆事关民生,眼前世界无远近,均彰显太平。填词凑句细思量,冥想苦思成文章。用心写,认真写,笔下美文扬正气,书里人物尽风流。真好!真棒!却也是老有所乐,闲里得趣也。畅聊只觉时光短,确为此生挚友,山高水长! 王筱常:写于2025.6.18</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架架神鹰为祖国航空事业做出了特殊贡献,退役后仍在试飞院路航空园里,展现着昔日的辉煌,风里雨里等着你!</p><p class="ql-block">我们在此合影,让雄鹰见证我们的友情!</p> <p class="ql-block">转发筱常兄文章</p><p class="ql-block">人生之路很短暂,不知不觉的就七十多了。</p><p class="ql-block">儿时渴望长大,一九七零年八月初的时候,渴望去三线,去旬阳。真真到了离开家的时候,真真来到了三线的时候,望着旬阳的穷山恶水,望着帐篷外的夜空上的星星月亮,才知道家乡的美好,才知道家的美好,才知道父母的爱是那样的宝贵。</p><p class="ql-block">三线是我们的大学,是我们的炼狱。三线让我们初尝人间疾苦,也结下了三线的缘分,离开三线五十年了,每每想起那段时光,心里总是万般感慨,想妈的时候,想家的时候,自己盖房子里时候,打隧道的时候,扛cai的时候,也想起堰岭,庙岭老乡的纯朴。走过了三线的岁月,我们真正的成熟了许多,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也有了家国情怀,对国家的挚爱,对父母的热爱,对亲友的关爱,对苦难的承受,对责任的理解,都有了自己的担当。</p><p class="ql-block">现在我们都七十多了,三线的战友有几十个都过世了,咱也活的差不多了。这辈子努力了,尽心了,也享受了活在中国的快乐。没有辜负我们的担当,没有辜负父辈的期望,没有辜负子女的快乐。在三线我们在修铁路的同时,也修了自己的心路。</p><p class="ql-block">从三线的山路十八弯,到人生之路的沟沟坎坎,走过了,就成熟了,就都明白了。国好家才好,国安民则安,我们的国,我们的家要靠自己奉献,每一代都有自己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p><p class="ql-block">夕阳红了,天也快黑了,余生有限。回看此生,我们这辈子都是好样的。三线的缘,三线的情,美化了我们的一生。</p><p class="ql-block">学兵连的哥们姐们,认识了你们真好!</p><p class="ql-block">祝福大家阖家幸福!吉祥安康!</p><p class="ql-block"> 王筱常(网名长安老王):写于二零一五年六月十八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站在航空城这片承载着飞天梦想的土地上,满心都是对祖国航空事业的骄傲,让我们以点赞之声,致敬这逐梦蓝天的壮丽篇章!</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驱车百里赴闫良,</p><p class="ql-block">晨雨为我送清凉,</p><p class="ql-block">挚友相逢话题多,</p><p class="ql-block">高山流水情谊长。</p><p class="ql-block"> 王筱常 2025.6.18</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位七十三岁老学兵相聚阎良 </p><p class="ql-block"> 作者胡然</p><p class="ql-block">2025年6月18日 (农历乙巳年五月二十三日),王筱常,刘蒲菊和胡然,三位学兵老战友,相聚在阎良。</p><p class="ql-block"> 说起三人的相识,都源自胡然写的小说《学兵二连》。我记得《学兵二连》刚刚发布在学兵网上,王筱常就打电话与我取得联系,随后就骑自行车,从西安到咸阳与我相聚,我俩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从西安骑自行车到咸阳我家,至少三十公里,而之后他又多次骑自行车到我家,还从西安带多位三线战友与我相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才知道,王筱常是西安市一大型国企的老总,刚刚退居二线。身居高位之人,这么平易近人,这么丝毫没架子,甚至多次骑自行车来我家,我对王筱常的人品彻底折服。从此我称他“筱常兄”,他则称我“胡然老弟”,一直到今。</p><p class="ql-block"> 还令我感动的,是他多次自掏腰包,买我的《学兵二连》,让我签上名,送给西安的三线战友们。</p><p class="ql-block"> 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三线退场时,他参了军,在部队时,他又去浙江大学完成了大学深造,所以无论学识,才华,他都远远在我之上。何况他又在大型国企多年的历练,铸就的人格魅力,令我折服。我有幸认识这样的兄长。</p><p class="ql-block"> 其后我俩常常以文会友,切磋,探讨。他常常给我以鼓励。筱常兄才华横溢,我其实写三线题材的作品就是一部《学兵二连》,其它的都杂乱无章,有悬疑作品《凶案疑云》,有写《苗圃故亊》的系列人物传,还有《下乡日记》等等。每次写完与筱常兄交流,筱常兄都给我鼓励。尤其说我《学兵二连》写得好。真实,生动,真正写出了三线学兵的风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也啄磨,《学兵二连》好在哪里?我记得当时写完草稿,我曾请咸阳图书馆馆长梁澄清先生评价一下,梁馆长看后说,你这部作品,细节写得“闹喳喳”,却主枝不分明。就是说,主旨或主干,没有突出“主题思想”,跟不上“时代潮流”。这评论说到点子上了。</p><p class="ql-block">我当时写《学兵二连》时,确实没有多考虑什么“主题思想”,我只是想怎么样把三线学兵们,当时一伙十七八岁的少年,调皮捣蛋的天性写出来。我基本上做到了。我们学兵二连的韦国民对《学兵二连》就推崇备至,说这才是真正的学兵二连。</p><p class="ql-block">与刘蒲菊相识,也是缘自《学兵二连》。刘蒲菊也是先与我电话联系,随后我去阎良与她见面,当时我住在咸阳。刘蒲菊也是笔耕不辍,在三线学兵网常常发表文章,特别热衷于三线亊业,在三线学兵举办的各种活动中,常常可以见到刘蒲菊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2014年秋的一天,刘蒲菊和我相约去西安看望筱常兄。她从阎良上火车,我在咸阳上同一趟车,到了西安,筱常兄请我俩用歺后,我们在革命公园相聚。我印象最深的,是叙完旧出公园时,路过一个小桥,刘蒲菊可能是腿不好,趔趄了一下,筱常兄马上前去搀扶。非常自然而然。当时就令我十分感动</p><p class="ql-block">!他俩可能早把这个细节早就忘了,我却始终记得。</p><p class="ql-block">如果有个一百人的群体,筱常兄当之无愧的就是这个群体领袖式的人物。这是缘自他的人格魅力。也缘自他的博学和见识。我俩常常聆听筱常兄的见解,感觉受益匪浅。</p><p class="ql-block">2016年,此时我已在阎良定居,这年秋天十月,筱常兄专门从西安来阎良看望我和刘蒲菊。从2016年到如今,将近九年了,我们再未见面。尽管常在微信上互动,但是心中却盼望着见上一面。但前几年有疫情影响,最近两年因病情或家中有事影响,一直等到了今天,还是筱常兄来阎良看望我俩,这才又见上了面。而此时按农历算,我们都已年过七十三了。古语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已去”。我们都盼着健健康康多活几年,还能有下次见面的机会。</p><p class="ql-block">“君子之交淡如水”。尽管多年不见,尽管我们都热切希望见面,可真见了面,一切仍是平平淡淡。我俩尽地主之谊,带筱常兄参观了试飞院路和西飞大门囗的几架飞机模型。吃个便饭,筱常兄还要回西安接孙女放学。匆匆忙忙,总觉得时间太短,就匆匆告别了。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p><p class="ql-block">尽管聊天时间很短,好在刘蒲菊提前一天订好了饭店里的一个包间,我们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刘蒲菊常参加三线学兵的活动,认识的三线朋友甚多。筱常兄的信息灵通,认识的三线朋友也多。我却因不太参加三线学兵活动,就有些孤陋寡闻。闲聊中我说了一个我的发现:我发现,三线学兵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众多陌生人中,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学兵。一次我乘韩城至西安的火车,我在阎良上的火车,我怎么越看我对面座位上的人,像是个三线学兵,一问,果然是渭南的学兵,叫徐来城。我俩当时就互留了电话和微信,至今还常在微信上互动。还有一次我在阎良上的火车,我看一个瘦瘦的像是一个学兵,一问,果然是,他叫马和夫,当年三线退场时他被分配到了阎良。</p><p class="ql-block">说来惭愧,我俩尽地主之谊,却想不起来给筱常兄送点礼物。筱常兄每次见面却从不空手。我记得以前骑自行车来咸阳我家时,还是2016年来阎良时,每次来都要给带点礼物,比如茶叶。这就是一种修养,一种境界,一种习惯。我们俩就缺这种修养,这种境界,这种习惯。</p><p class="ql-block">呜呼!此一别,山高水长。尽管我们相踞不远,尽管我们微信上天天见面,可毕竟都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出现意外是常态,不服老不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衷心的祝愿我们大家,祝愿凡是活着的三线老学兵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活上一百年。</p><p class="ql-block"> 谨以这篇短文,纪念我们的重逢,纪念我们的过往和未来!</p><p class="ql-block">2025年6月19日(农历乙巳年五月二十四)</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银翼凌空欲翱翔,</p><p class="ql-block">阎良重聚话沧桑。</p><p class="ql-block">快门锁定古稀影,</p><p class="ql-block">战友情深义又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哈哈,筱常兄独具匠心,将三人照做成小视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参观完试飞院路街心航空园景区,我们又驱车前往西飞大门口飞机模型处拍照!</p><p class="ql-block">光影定格赤诚满腔,</p><p class="ql-block">岁月流转情深意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里为祖国航空事业创造的价值,早已镌刻成时代的丰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胡然赠书,情深意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咸阳5846.2连胡然(史东卫)著书《学兵二连》!</p><p class="ql-block">二连故事,永载史册,代代相传!</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苗圃故事</p><p class="ql-block"> 作者胡然</p><p class="ql-block">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系列草根人物传序六十花甲回首,想探讨一下人生的意义。与日月星辰的永恒相比,人的寿命短暂如昙花,有些甚至还不如昙花,尚未绽放既已凋零……诚然,英雄和大师级人物早已载入史册,可与日月同辉。可是,芸芸草根众生呢?谁还会记得起他们?记得起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存在究竟是为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道尽了人生的无奈和无常。但是,上帝(或老天爷、或造物主)既然创造了他们,你不能说上帝(老天爷、造物主)创造的没道理或没意义吧。春暖花开的时节,山川大地一片葱绿,那漫山遍野的绿色,使人心旷神怡。人们用各种美丽的辞藻赞叹美丽,可是,又有谁曾经认真想过,构成这美丽的绝大多数,竟然是被人们视而不见、岁岁枯荣的野草?难道野草的存在仅仅是为了陪衬参天大树、奇花异草的壮观和美丽?或许也是,假如没有这种陪衬,也显示不出参天大树和奇花异草的独特美。但是,人乃万物之灵长,人与岁岁枯荣的野草不同的是,尽管境遇确如岁岁枯荣的野草,人,哪怕是境遇最悲催的人,却仍然是有着和英雄人物、大师级人物同样的七情六欲,他们哪个不渴望顶天立地?哪个不渴望建功伟业?最起码,他们也渴望活得像个人!而不是活得像个被人视而不见的任人践踏的草芥!他们同样渴望尊严,同样渴望成功!“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吴广,这两位起身草莽、却载入史册的人物的呐喊,道出了一切草民的心声。细细观察一切小人物,其实他们都有着个人与众不同的奋斗史,只不过,由于种种不同的原因,他们没有成功罢了。“胜者王侯败者寇”,中国、或者全世界,其实都是崇拜英雄的主义者,对于芸芸草民,嗤之以鼻都是抬举、都是客气!或曰:芸芸草民本来就活的如蝼蚁,毫无意义,你为他们立传岂不是更没意义?但是,这世上没意义且人们热衷的事情多了去了,酒桌上觥筹交错、吆三喝五、到头来呕吐一地、出来再酒驾开车有什么意义?麻将桌上搓的昏天黑地、烟熏雾罩、到头来“麻将三十年,各赢各的钱”有什么意义?——其实,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偏偏还是芸芸草民的钟爱,我本一介草民,索性,给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再来个更没意义,或许更更没有意义反倒有意思啦,哈哈!</p><p class="ql-block">胡然2013年5月28日</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苗圃故事一:刘瑞年:</p><p class="ql-block"> 作者胡然</p><p class="ql-block">刘瑞年1973年初秋,我们来到咸阳地区中心苗圃上班,见到的第一位人物就是刘瑞年。确切地说,他是我们头一次见到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位可比他抢眼多了,他至多是个陪衬(又是陪衬)。咸阳地区中心苗圃坐落在距离咸阳火车站四公里的渭河滩上,咸阳至铜川的铁路在其北边穿过,在当时手表还是奢侈品、普通人戴不起的年代,人们习惯于看火车通过,来判断时间点。我们见到他俩的时间大约是上午十点,因为刚刚有一列火车从那儿经过,那时还是蒸汽机车的年代,火车拖着长长的白烟、呜咽着长笛,轰隆隆飞驰,好不壮观。然而更加壮观的,竟然是那一望无边已经变成金黄色树叶的苗圃林带给我们的震撼!因为是上班的第一天,我们借口参观参观苗圃,于是骑着车子到处乱窜。偌大的苗圃,我们真不知道其有多大,反正一眼望不到边。幸亏阡陌纵横的生产路、和整齐如棋盘的苗圃林,不至于使我们迷路,我们的心情很好,又漫无目的,眼见的一切都觉着新奇。我们乱窜了半个苗圃才渐渐明白,这个苗圃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纯粹的苗圃,而是多种经营,简直就是个大农场:稻田、鱼塘、莲藕池、晾晒场、果树园……且都面积巨大,大的超乎我们想象。链轨拖拉机正在耕作待播种的麦田,稻田地里的水稻已经泛出金黄,即将秋收的季节,多么美好的季节啊!突然,从稻田地里窜出一大群鸭子,乌压压的好大一群,嘎嘎嘎地叫着,个个神情亢奋、旁若无人,大摇大摆、迈着飞快的八字快步,生愣愣直冲我们扑来,吓得我们赶快退避三舍。定睛看时,才发现了鸭群后面一男一女两位手持长竹竿的赶鸭人。这是迄今留在我脑海中最美好的记忆画面之一:金黄色的稻田,此起彼伏的金黄色稻浪,一位美丽少女,和一位老翁,手持长长的竹竿,在吆赶着一群活泼可爱又滑稽可笑的生灵。这群生灵穿过一片片稻田,被它们光顾过的稻田立刻没有了蛙声,全被它们扫荡光了。这群生灵不仅贪吃,而且还调皮,时不时就有几只冲出大部队,想四处逛逛。少女和老翁,分别走在稻田两边的田埂上,就是防着这些调皮的小家伙呢!这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之所以持久而且美好,除了那画面确实美好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少女太美了!美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婀娜娉婷?明媚皓齿?婷婷玉立?清新单纯?反正,反正……怎么说呢?就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暗恋上了她,而且暗恋了许多年……而且,而且,暗恋上她的肯定不止我一人……此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与那少女一起赶鸭子的老翁,就是刘瑞年。刘瑞年当年究竟多大年纪?我还真说不清。但是,肯定超过五十了。以现在我六十岁人的眼光,五十岁还算年轻人,可是,我当年才刚满二十周岁,看五十多岁的人,那肯定是老翁了。而且,那神态、那体态,确实是老。初秋的季节,天还不冷,可是,刘瑞年却头戴一顶旧蓝色布帽,身穿一件深灰色的旧棉袄,使本来就略显臃肿的身材显得更加臃肿。刘瑞年是个大个子,满脸的皱纹,与树皮一个颜色,又在嘴上捂着一个已经分不出颜色的口罩。那口罩也是皱巴巴的,与满脸的树皮皱纹纠结成一团,使得饱经沧桑的老脸显得更加沧桑。后来我才知道,他患有老年支气管炎,所以不分冬夏,他的脸上总有一只口罩,那皱巴巴的口罩几乎成了他的标志。他的眼球浑浊,但浑浊的眼球里却偶尔闪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眼光,锐利?深邃?洞察?反正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这种眼神,就立刻使人产生一种不敢小觑、不敢轻狂的拘谨。他操一口浓重的甘肃武威、张掖一带的凉州口音,听到这口音,使我忽然联想起了三国演义里的董卓。记得刚来报到时,吴书记介绍苗圃的现状:中心苗圃是1971年由以前的地区安置农场改制而来,所以,苗圃除了几名国家干部和苗圃成立时招收的几名技术工人,绝大多数,都是以前农场留下的安置人员。“安置人员”,就是人们所说的盲流、被政府收容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附近百姓干脆称其为“流窜犯”。任何称谓,只要和“犯”字沾边,必然使人联想到“罪犯”、“逃犯”、“强奸犯”、“杀人犯”……难怪当年我亲眼所见,乞讨者大都手持生产大队开具的证明,证明他(她)是“贫下中农”,怕被收容,怕被贴上“犯”字标签——奇了怪了,从没见过全民普及此法,此法却如此深入人心!直到2003年的3月20日,大学生孙志刚被收容并被打死,同年6月20日,此法才被废止。在没有互联网、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被收容并被打死的恐怕不止一个孙志刚。既然是“犯”,必然被强制失去自由,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被人弄死,完全可以无声无息。自由,其实像空气和水一样,只有在失去时,才会知道它格外珍贵。人性有时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在长期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假如还能有性格张扬者(如孙志刚)活下来,那简直是奇迹。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学的卑微屈从。或许这就是中国特有的国情和民情:身为自由人时,蔑视一切失去自由的人,甚至幸灾乐祸别人失去自由;可一旦自己失去自由,就卑微乞怜地“好死不如赖活着”,难怪鲁迅说,中国其实只活着一种人:“遇虎便如羊,遇羊便如虎”。但是,有些人却在卑微屈从中竭力保持了一点点可怜的尊严。刘瑞年,就是其中之一。在后来与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他们大多是1960——1964年间,也就是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及其以后几年,陆续被收容、安置的。应该说,他们当年能被收容安置,还真是他们的造化。在以后的岁月,大多是“收容遣返”,而非“收容安置”了。政府的初衷肯定是很好的:既然他们流浪乞讨,无家可归,不如建个农场,将他们安置其中,自食其力。据他们说,开始的几年,农场干部们并没有将他们视为“犯人”,“管的很松”,可是,他们中的“一些败类”,却偷东西,偷了就跑,不仅偷农场的,甚至连他们这些穷汉的东西也偷。所以,农场管理越来越严厉,最严厉时,晚上睡觉,脱下的衣服都要被收缴,第二天起床时再发还。——唉!中国人的劣根性:不识好歹!1966年文革开始后,不仅对他们管理的越来越严厉,而且,在他们这帮“流窜犯”中也搞“阶级斗争”,“文化大革命的红色风暴深入基层、深入人心”,他们之间也开始互相揭发、互相批判、互相批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除了渐渐变得卑微屈从,也渐渐变得猜忌多疑、互不信任、空话套话,谎话假话,就是没有实话……这些特征,从他们的闪烁不定又巴结讨好的眼神中,一眼就可以看出。但是,刘瑞年的眼神中虽有怀疑和不信任,却没有巴结讨好的成分。其实,对于这些流浪乞讨人员,当年也是“双轨制”,大部分“收容遣返”,少部分“收容安置”。为什么刘瑞年他们这部分人能够被“收容安置”?我至今也没弄清楚。好像他们确实是无家可归。可是,无家可归似乎又分几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他们在家乡确实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甚至连房子都没有;第二种情况是,他们在外流浪多年,已经记不得、或者是故意记不得家乡究竟在何处;第三种情况是,他们本来就不是农村户口,在家乡城市里又没有正当职业,遣返回去等于还在社会上流浪;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某种手艺或技能,在这里表现较好,且想留在这里。无论如何,这些人能够留在这里,都是经过了调查和甄别的,起码不会是遗漏的罪犯。刘瑞年究竟是基于何种情况而留在了这里,并且还于1971年转正,成了国营苗圃的正式职工,我不清楚。没见过他有何手艺或技能,且又年老多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城市户口,却无家可归。偶尔听谁说起过,他以前是卖眼镜的,四处流浪着贩卖眼镜。好像他还有个失散的女儿,算起来,他女儿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可从刘瑞年嘴里却绝对听不到这些。他就像个谜似的永远让人去猜测。刘瑞年话语不多,由于年老多病,单位总是照顾他干一些轻活,所以和他一起干活的人也不多。但他绝不是一个孤僻寡言之人,比如夏收时,那时的夏收被称为“龙口夺食”,男女老幼所有劳力齐上阵还嫌劳力少,刘瑞年自然也得上阵。夏收时节虽然是一年里最忙碌的时节,却也是最欢乐的时节。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人问候另一人:“你吃毕了么?”他突然也插话:“你吃毕了么?”浓重的凉州口音和那轻佻的语调,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都听出了他的话中话,他也跟着嘎嘎坏笑,由此可以看出他性格中爽朗的一面。有时我也在揣测,他年轻时,四处流浪着贩卖眼镜是个什么模样?四海为家的人一般都有着不一般的胆识和本事(我就绝对没有那样的胆识和本事)。看得出,年轻时他身材魁梧,而且,他会武术。一次,李进财在打麦场上演练拳脚(李进财是和我们一起分配来的三线学兵),他在不远处默默地看了许久。一般情况下,这预示着他会,或者懂。现在回想,我们那时年轻气盛,不懂谦虚,更不懂尊老爱老。李进财停下来,对着刘瑞年一拱拳,问:“你也会?”刘瑞年不置可否。嘿!李进财来劲了,非要拉着刘瑞年比划比划。刘瑞年推辞说,我老了……李进财却不依不饶……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比划开了。李进财学的是少林拳,比划中却看不懂刘瑞年学的是什么拳,有好几次,刘瑞年点到为止,说:“你输了。”李进财一看,确实是输了。刘瑞年本想到此为止,李进财却不肯善罢甘休,不想输给一个老流窜犯。于是,李进财越攻越猛,刘瑞年敷衍应付,直到李进财一脚踢在了刘瑞年的档上。刘瑞年弯腰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李进财这才慌了,赶忙蹲下想扶起刘瑞年,刘瑞年却摆摆手,蹲在地上痛苦地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叫李进财双手托着他的腋下,反复向上托举……过了一会儿,没事了,李进财好奇的问:“这管事?”刘瑞年:“嗯。”可是,李进财却无从验证,因为从来无人一脚踢在他的档上。时隔整整四十年了,如今我能回忆起的,似乎只有刘瑞年那沧桑如树皮的满脸皱纹、浑浊眼球里闪出的莫测眼光、浓重的凉州口音和他总是端着一个大茶缸子吃饭的景象。刘瑞年大约死于1975年。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就住在我的隔壁。那时的住房,一排人字梁架,上面相互是贯通的,只用芦席吊顶,所以不隔音。刘瑞年卧床不起已经不知多少天了,那天,单位决定派张志贤拉架子车送他到医院看看。架子车车身短,张志贤就在车辕上架了两块木板,还一边嘟囔,既像是说给刘瑞年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说我思想不好,我脑子可好……”车辕架上了木板,铺上了铺盖,刘瑞年躺在架子车上,张志贤嘟嘟囔囔拉着走了。苗圃距离咸阳市二院大约十多华里,估计走到也得两个小时。可是,不到中午,张志贤从医院打来电话,刘瑞年死了。据说,刘瑞年死的异常平静。大夫给做各项检查时,他还行动如常。最后做心电图检查,让他平躺,他就平躺,可是当开始做时,心电图上显示的居然是一条直线,大夫以为是仪器坏了,检查了一番仪器又给做,依然是条直线。大夫赶忙拿起听诊器,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单位派拖拉机(那是当时苗圃唯一的交通工具)顺路买了一口桐木棺材,到医院将其入殓,没有追悼会,直接就拉到了苗圃地界那段正在施工修筑的渭河大堤上,挖了个坑,埋了。是用推土机埋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推土机那一铲子土推入坑中时发出的棺材的咔嚓声,桐木棺材板太薄了。如今,渭河大堤早已是城市繁忙公路网的一部分,而埋在其下的刘瑞年的尸骨,估计早也化为了无形……</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苗圃故事二、张志贤</p><p class="ql-block">张志贤就是那位“说我思想不好,我脑子可好”的张志贤。具体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张志贤,并且留下印象,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好像来了许久才见到过他。那时也不知是房间不够用,还是什么原因,反正有部分人员住在距离苗圃大院很远的几间窑洞里,张志贤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常来上灶,好像是自己做饭吃,所以碰面的机会就少。还有一个原因,那时的苗圃每天用大量的劳力,有城市街道办介绍来的临时工,还有附近农村的农民工,每天早晨乱哄哄的像“人市”,挤在苗圃大院门口等待派活。主管农业生产的老赵、或主管林业生产的老肖每天早晨来派完活,就由各班班长带去地里干活了,苗圃面积又很大,彼此几乎不见面。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到他可能是发工资。我刚来报到时曾向吴书记请求,我身体不好,能否安排轻体力工作?好像不出一个星期,吴书记就安排我当了出纳。不过,对他印象还是不深,因为,领工资的苗圃职工有四五十人,临时工比职工还多。但是,此后他好像就开始主动接近我。张志贤当年有四十多岁,白净的面皮,修长的身材,五官清秀,神情和蔼,说话不紧不慢,声调不高不矮,说话时眯缝着不大的眼睛,察言观色,娓娓而谈。他好像能窥透我是个爱听故事的人似的,交谈了没几次,就主动抖搂他的历史:他是国民党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的毕业生……当时听了确实吓我一跳,那可是1973年啊!阶级斗争正如火如荼,国民党的残渣余孽正被四处揪斗,他却自报家门,难道不怕被专政?可是,他却淡定从容,似乎还有丝儿炫耀。他说,他最不服气共军(听听,他竟然称‘共军’)……国民党中央军校就是以前的黄埔军校,第七分校的校长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北王胡宗南。可是,既然不服气共军,怎么被共军俘虏了?他说,本来他们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突然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尘沙扑面,刮的他们睁不开眼睛,结果被共军抄了后路,稀里糊涂就当了俘虏。他感叹说,唉,那都是天意!1949年,张志贤随胡宗南部队败退四川途中被中共军队所俘虏,他被俘时的军阶仅仅是个警卫排长,按照当时的政策,连长以上属于反动军官,所以他被遣返回了家乡——安徽涡阳。当然,这些他不愿意多谈,毕竟被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更不愿意谈被遣返家乡后的事……那些天,他最爱谝跟随他们国军师长去青海的风流韵事,即便谝起这种事,也依然从容淡定,只不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神采,毕竟是风流韵事嘛!谝的人和听的人心中难免都会有丝羞于启齿的悸动。……他讲在青海和回族姑娘怎样洗澡:头顶上悬个壶,壶里流着水,不洗回水澡……迄今我也没搞明白这壶的形状和使用原理……他还喜欢吹嘘他的军事素养,他说,你就是手里有枪,也不是我的对手……见我眼里流露出狐疑,就转移了话题,他问:“你知道什么叫‘蹬大轮’?什么叫‘查户口’?”我说,“蹬大轮”我不懂,“查户口”谁不知道?他嘿嘿笑了,说这是江湖上的话,“登大轮”是扒火车作案;“查户口”乃撬门扭锁,入室行窃……当时他还说了许多江湖术语,结合江湖术语,又说了许多精彩案例……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案例和术语我已记不清了……“你就从没失过手?从没被抓住过?”他露出得意神情,并且悄悄告诉我,“就是现在,上街弄几个零花钱,还是小菜一碟”——嘿!原来还是个现行犯!后来我听别人说,1949年他被遣返回家乡后,半点瞧不起那些目不识丁的泥腿子,竟然串通几个人夺了村里的权……结果可想而知,共产党岂能容忍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反攻倒算?于是,他被捆绑、批斗、关押……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给跑了……人,其实都有炫耀的本能冲动。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向我悄悄炫耀,后来事实证明,他炫耀的对象绝不仅仅我一人。在那政治挂帅的年代,每周三的政治学习是雷打不动的。而且,阶级斗争,是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现在回想,当年那纯粹是“闲的没球搋了”,纯粹是浪费光阴、消磨时光。哪有那么多的政治需要学习?哪有那么多的斗争需要天天讲?但是,毛老人家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要顶一万句”的,于是,每周三政治学习,除了读文件读报纸,就是开会,什么“民主批评会”、“帮助教育会”、“思想批判会”、“斗私批修会”、“忆苦思甜会”……明目繁多,内容却千篇一律,无非是互相斗争斗争,打打嘴仗呗,明眼人一般不拿它当真。可是,有些人却非常上心,好像这真成了可以尽情表演的大舞台。活跃在这舞台上的其实过来过去就那么几个人,却都煞有其事,表演逼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最活跃的是张家祥。张家祥也是一名“流窜犯”,不过,却是“根红苗正”的“流窜犯”。张家祥干的一手好农活,尤其擅长吆喝牲口犁地。他吆喝牲口的声响,那可真是“声如炸雷,掷地有声”,牲口在这样声响的震慑下,只有低眉顺目的好好干活。他把这声响也带到了每周三的政治例会上。张家祥当年也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干活爱光着膀子,露出浑身疙疙瘩瘩的筋肉。张家祥操一口满是豫剧腔调的关中话,表明他离开河南老家有些年头了。张家祥平日里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好像就是为了积攒能量,在会场上爆发。张家祥不怎么识字,因为他总拿着一枚当时花三毛钱就能刻就的印章来领工资。但却有着极好的“选择性”记忆,对文件或报纸,听人读过一遍,他就能记住要领,且对其中重要的章节和语句,随时都能精确地摘引运用。“文革语言”现在已经被许多专家学者解读、研究,我发现他们少研究了一样东西:“文革语调”。如果他们听过当年弥漫在咸阳地区中心苗圃周三会议室里震响的滚滚炸雷,一定不会遗漏这项研究。每次开会,张家祥都是最最踊跃的发言者,并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次都长篇大论到散会。还“外不避上,内不避亲”,谁他都敢批评。“外不避上”是指当时苗圃的最高当权者吴书记;“内不避亲”当然是指与他同宿舍的张志贤。虽说张家祥目不识丁,却有着“极好的政治嗅觉”,能把握住“政策界线”。不知当时张志贤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总是没有被他抓住过现行,于是就集中火力批判“思想”,而且还“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只要是开会,他的议题广泛而开阔,批评尖锐而直接,并且不讲情面,直指其名。讲着讲着,张志贤就被带了出来,在滚滚炸雷的语调声响中,张志贤顽劣形迹和“思想”,得以广泛杨播。——这也就是张志贤“说我思想不好,我脑子可好”的因来——“我脑子可好”这后半句其实是会后私下嘟囔着给自己提虚劲,在会上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说,仅仅张家祥的滚滚炸雷,就能把他给炸死。可能由于张家祥批判的话语太多,也可能由于张家祥揭发的素材有限,人们只当是听热闹,反倒没人在意张志贤的劣迹和“思想”,甚至还有人认为,那不过是张志贤向张家祥胡吹的。不过依我的观察,他似乎不是在胡吹,因为他有家眷,却从未像别的有家眷的“流窜犯”那样一到月底就青黄不接(接不上茬的职工往往要向出纳借钱)。那时的工资普遍很低,大部分人转正时定的是二级林工,月工资37.70元,而他却没转正,只拿着一级林工的工资,每月33.60元。他的没转正,与他在家乡的那次“胜利大逃亡”有很大关系。单位几次外调,他家乡的人都认为他是“搞反攻倒算的国民党残渣余孽”,坚持把他遣返原籍,接受群众的“监督改造”,不仅不给他开证明,甚至有几次家乡还派人来,想把他抓回去。幸亏吴书记强势,张志贤才没有被抓走。其实吴书记是慈悲,知道他若被抓回去,命能否保住都难说。可是,他却似乎不太领吴书记的情。他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说,共产党的官,你巴结他没意思,你又不能随他一起调动,一起升迁;不像国民党的官,当官的走到哪,亲信随从一起跟着走,他升官,你也跟着升官——看来这家伙的“思想”确实“不好”。不过,有时候这家伙也能念起吴书记的好来。1974年还是1975年,单位发展两位新党员,派我出去外调了多天,他以为又是为他而进行外调,紧张了好一阵子。后来知道不是为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吴书记这点就像国民党的官,豁出命也要保护自己的部下……”嘿!他怎么总拿国民党当参照系数!说起他的家眷,也颇有悲喜剧色彩,而且扑朔迷离,说不清、道不明。据他说,那是他的原配夫人,自他从家乡逃跑后,夫人也带着女儿辗转来了陕西,最后落户在了泾阳永乐店附近。——人们对他的说法一直存疑:在家乡他忙着“反攻倒算”,不久就成了“丧家之犬”,他哪能顾上娶妻生子?而且,他妻子究竟是落户在了永乐店,还是寄住在了永乐店?因为,如果他妻子真的是落户在了泾阳永乐店,那么,他被遣返原籍就多了一个选项。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人们更倾向于认为,他妻子(姑且认可是他的原配夫人)是寄住在了永乐店。说来也可怜,就在他即将成为苗圃非转正的正式职工的时候,他妻子却突然病故了。那时他的女儿大约16、7岁。可是,有一天,当他回到永乐店的家时,他的家里张灯结彩,他女儿要出嫁了,而他这个当爹的居然完全不知道!而娶她的就是房东的大儿子。这可把他给气蒙了,大吵大闹一阵搅合,却架不住村里人多势众,劝架的、讲和的、出招的、想辙的……最后不知谁出了一个怪招:干脆,老丈人嫁女儿,女婿嫁老娘,两家合一家,亲上加亲——原来房东是个寡妇。稀里糊涂的,在女儿成为新娘的同一天,张志贤也成了新郎官。这张志贤的第二任夫人常来苗圃,能说会道,是个见面熟。来时还常常带着二儿子。她这二儿子是个残疾人,可能是个脑瘫患者,眼斜嘴歪,手脚抽搐着,走路一颠一颠,哈喇子流着,看得人渗得慌。张志贤逢人就解释说,他爹亏人亏多了,这是报应——他爹生前是个牲口经纪,俗称“牙贩子”。他这第二任夫人常来苗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女儿常来苗圃,而且来了,俩人就住在那个小窑洞里。在苗圃,这早已经不是秘密。他女儿后来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人都说是张志贤的。两个孩子都非常健康,所以,人们更怀疑女儿是不是他亲生的。张志贤“思想不好”的另一个例证, 就是爱夸耀自己的“性”。不仅夸耀,还行动。那时放暑假时,常常有些中学生替家长来干临时工,中午休息时就铺张席子睡在过道。他趁人家熟睡,跑去拨弄人家的小鸡巴,拨弄硬了,也把孩子拨弄醒了,孩子怒问:“你干什么?”他却毫不惊慌,说:“嘿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晚上能干七八回。”孩子生气地跑去报告班长,班长是李进财,李进财过来训斥张志贤:“你干什么?”张志贤仍不慌张,说:“嘿嘿!我逗孩子玩呢,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晚上能干七八回。”气得李进财不知说什么好,指着张志贤的鼻子:“你,你,你思想意识不好!”“是,是,我思想意识不好。”“你,你,你个老东西呀……”气得李进财无可奈何,竟然笑了,他也笑了。——那时没有“性骚扰”一说,还真拿他没办法。张志贤对“性”持相当开放的态度,常与人说起和他老婆的“性事”:“嗨!和这个老婆干那事得噙口唾沫,干了就抹唾沫。”——那时我们年轻,听不懂什么意思,当然,现在懂了——关中人形容某某人话痨的俚语“pi干”,源头大约就出自这儿的双关语——费唾沫。单看外表,张志贤瘦瘦的,肚皮瘪瘪的,似乎撑不起后面的脊梁杆,腰显得有点弯,却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和体力。夏收扬场时,常常等风等的人心焦,他就向吴书记建议:你们都回去吧,等后半夜来风了,我来杨。第二天早晨,人们来到麦场一看,偌大的麦堆,已经被他杨的干干净净。而且不止一次。第二天他还照常随大家一起干活。且不说像座小山似的麦堆杨完需要多么大的体力,单说夏季河滩像轰炸机一样嗡嗡作响的蚊子,都使人望而生畏。而他,却不怕蚊子,他说他吃五毒,什么蝎子蜈蚣长虫都敢吃,而且是生吃——这我倒是亲眼见过,亲眼见到他抓住蝎子,用指甲尖掐去蝎子尾巴上的毒刺,直接送入嘴中咔嚓咔嚓咀嚼开来,似乎美味无比。但是,我也见过周恩元生吃蝎子,可周恩元遇到蚊子,照样被叮的满身血包,而蚊子叮在他身上,却嘛事儿没有。</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张志贤有这个特长,所以单位常常派他巡夜。前面说过,苗圃占地面积很大很大,稻田、鱼塘、莲藕池、晾晒场、果树园和苗圃林又花插分布,单单巡弋一圈,至少也得两个小时。苗圃方圆四周又无人家,黑灯瞎火、黒麻咕咚的野河滩,蛇莽穿越草丛的窸窣声、猛禽的怪叫声、成堆蚊子的轰鸣声,听着都令人胆颤心惊。张志贤却不怕,还常常有斩获。半夜里我们常常被匆忙唤起随他去抓小偷,可是等我们赶去,小偷早跑了,至多能缴获一只渔网、几条散落的鱼,或者是果园里尚未成熟却被打落的果子,再不就是晾晒场上一溜儿的麦粒或稻谷……时间长了,人们渐渐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每次当他发现小偷时,他会主动前去与小偷近距离接触:“嗨!还不快跑?我马上回去喊人来抓你们……”有时还会与小偷聊上几句,等小偷跑了,他才回来叫人。如此三番,被人识破了技俩,可他理由却怪多:什么“按照军事术语,这叫‘困兽犹斗’、‘穷寇勿追’。”人诘问:“你不是军事素养好么,咋连两个小偷都对付不了?”他答曰:“好汉难敌四只手,何况晚上人家是有备而来,我咋知道人家带没带家伙事儿?我不能作无谓牺牲。”再问:“既然小偷都被你放走了,你跑回来叫我们是什么意思?”他回答的理由更加充分:“一是让大家提高警惕,再说了,小偷跑没跑谁能知道?说不定就在小树林里躲着,一看咱们来了这么多人,就可能真的跑了。”有人就开始骂了:“你他妈的就没安好心,你发现了悄悄回来报告,不就把小偷抓住了?”他却是另一番解释:“小偷你能抓完?再说了,小偷也是人嘛,总得给他留条活路吧?”嘿!人们这下明白了,原来他对小偷深怀同情,他与小偷是一丘之貉!说他与小偷一丘之貉,一点不冤枉他。好多次,等放跑了小偷,回来叫人时,他都悄悄捎回几条鱼,然后阉起来晒干;或者是发现了小偷藏在密林或某处的麦包或稻谷,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过他从不拿这些东西卖钱(或许钱对他来说真的是易如反掌),而是用来送人。他送人是有选择的,比如,他就曾经送过我鱼,而且一再声明,这是捡的;他还送过李泰和一麻袋稻谷,李泰和没敢要,他就把那麻袋稻谷扛回单位,也说是在小树林里捡的。李泰和是吴书记的红人,张志贤聪明着呐!他肯定也送过李泰和鱼。时间不觉就到了1980年,那时,他还未转正,而且单位领导也换了,不过,他转正的机会却来了。1979——1980年间,从日本引进的彩色显像管厂正在咸阳建设的如火如荼,承建工程的陕西省建十一公司预制厂扩建,征用了苗圃部分土地。苗圃方面提出:既然占了我们的地,就得带我们的人。其实新任领导巴不得赶快把这些老“流窜犯”们送出去。恰好十一公司预制厂也正缺人,两下里一拍即合。接洽谈判过程中,发现张志贤还没转正,无法正常调动,于是苗圃就给张志贤赶紧办理了转正手续(似乎也没有再去他家乡开证明,因为改革开放了,不搞阶级斗争了)。等办好了转正,对方一查档案,他已年逾五十,对方说什么都不要了。对方的理由很充分:预制厂是重体力劳动,而且实行计件工资,年逾五十的我们坚决不要。张志贤以及几位年逾五十的老“流窜犯”就留在了苗圃。还真应了那句话:“有福之人不在忙,无福之人累断肠”。当年都巴不得去预制厂挣高工资的,红火了没几年,建筑行业开始普遍不景气,去的人都后悔。而苗圃没过两年就改制成了林科所,事业单位,工资后来居上,竟然比预制厂高出很多,此是后话。张志贤大约退休于1986年。按照当时的政策,他可以有一名子女接班,但是,他唯一的女儿此时已经变成了个三十五六岁的胖婆娘,不可能接班了;同时还有条政策:退休后的户口必须迁回原籍,不管有无人接班。于是,他的户口就被迁回了泾阳永乐,好像还有一笔不大不小的安家费。可是,他并没有用这笔款子在永乐盖房子落户安家,他好像在家没呆几天,就又来苗圃上班了,这次是被返聘回温室,因为有人承包了温室。在那间红色尖顶的小小温室值班房,他的家庭悲喜剧继续上演。一如既往,他女儿和老婆仍如走马灯般的来,老婆来时仍一如既往带着那个残疾的二儿子。后来,大儿子也来,来了还不走了,在这儿干起了临时工。大儿子是个正常人,个子不高,五官周正,小名“斧头”。可慢慢的,人们发现这“斧头“有点“差窍”,向人借东西时喊“叔”,还东西时却喊“哥”……开始人们只觉得好笑,再后来,人们发现他“差窍”不是一点点,若单独执行一项任务,常常能把意思领会错了,弄得南辕北辙……时间不长,临时工也干不成了。这种走马灯状况大约持续了一两年,直到老婆中风瘫痪。张志贤肯定是盼着老婆自生自灭,因为他既不向单位同事说起,也不回去照料。不料,家乡的亲戚居然把瘫痪的老婆和残疾的二儿子给他送了来。那阵子可把张志贤累得够呛。他再次玩起了“胜利大逃亡”,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幸亏他老婆的声带系统尚未瘫痪,当人们听到那声嘶力竭口齿不清持续不断的吼骂呐喊时,才知道两位残疾人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单位领导赶快命人弄来饭菜,接着派人去找张志贤,哪找去?无奈,只好派人去他家乡,让家乡亲戚把两个残疾人又弄了回去。张志贤消失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生病住院,才在医院病房发现了张志贤。他竟然一直在医院病房里照料病人。由于他是天生的夜猫子,精力充沛动作敏捷又善察言观色,且“五毒不侵”,不惧传染,居然成了医院里的香饽饽,预约接连不断,看护工资也水涨船高,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在医院病房这个角落,开垦出了一片自谋生路的快乐天地……到了2002年,他已经将近80高龄了,竟然再一次被返聘。那是咸阳市林科所(以前的地区中心苗圃)经济最困难的时期,接连雇佣了几个门卫,都嫌工资低而留不住人。单位那时已经不知换了N任领导,居然还有人还记得他。而他,一直保持着不知是不是黄埔军校时养成的优良传统: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服从命令,不讲价钱。他二话不说,居然就来了。来时还带了一位夫人、与他年纪相仿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话语不多,慈眉善目,他却逢人便介绍:老太太是个文化人,年轻时毕业于四川的某某女子学校,1949年随国民党军官的丈夫被遣返至陕西农村……老太太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间小小的门房里,既不读书也不看报也不看电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张志贤却不闲着,不几天,门房后边那块空地就种满了黄瓜、茄子、西红柿、豆角、南瓜等等各样蔬菜……等蔬菜成熟的季节,任何人都可以采摘,张志贤不仅不反对,还常常主动采摘,热情送人,这也是张志贤保持多年的优良传统。张志贤那位中风瘫痪的第二任夫人估计早死了,女儿也与那位有点“差窍”的丈夫离了婚,嫁给了一位长安县的瘸子,瘸子是个能人,在咸阳黄家寨置了一份不小的家产,黄家寨距离单位不远,所以两口子常来看他。老太太的儿子也常来,老太太的儿子也已经是位年届六十的小老头了,人们与之交谈中得知,张志贤与他母亲并未结婚,只是一份口头协议:张志贤每月给老太太多少钱,如果老太太老的不能动了,得由儿子拉回去养老送终。这儿子看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06年。这年,政府将林科所的地置换给了当时的政府重点工程甲醇厂,林科所整体搬迁,于是,女儿接走了张志贤,老太太儿子接走了老太太,不知两位老人分别时各自都是什么心情。直到被女儿接走时,张志贤依然精神矍铄,头脑清晰,说话依然不紧不慢,声调依然不高不低,细长的眼睛依然善察言观色,只是瘦瘦的身材显得腰更弯了。直到第二年秋天,他女儿拿着死亡证明和火化单据来单位报销丧葬费,人们才知道张志贤死了,终年大约82岁。单位领导还特地问了句:“用不用开个追悼会?”女儿回答:“不用。”——看来确实无需多此一举,因为,估计,无人能用“主旋律”来准确完整地概括他漫长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苗圃故事三:</p><p class="ql-block"> 作者胡然</p><p class="ql-block">张家祥就是那位在周三会议室里“声如滚滚炸雷”的张家祥。前面说过,张家祥平日里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好像就是为了积攒能量,在会场上爆发。但平时,张家祥是个腼腆的人,一般不主动与人交谈,在被动与人交谈时,也话语不多,而且一板一眼,似乎深思熟虑——其实是掩饰他的不善交谈。张家祥说话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竭力想把关中话说的字正腔圆,奈其总也掩饰不住他好像弥漫在骨子里的豫剧腔。张家祥究竟是怎么的被收容安置在了此地,对我迄今也是一个谜。因为,“收容安置”的对象,主要是城市流浪乞讨人员,而他的生活轨迹,似乎从未离开过农村,只不过从河南农村流落到了陕西农村。从河南农村,乃至从全国各地农村,流落到陕西农村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被陕西农村默默吸纳,即使是在新中国实行了严格的户籍制度以后的漫长岁月,这种吸纳也几乎是常态化的。当然,形式多种多样,比如,有嫁女的,有买媳妇的,有上门入赘的,有凭某种手艺而渐渐融入当地农村的……最多最快也最保险最正宗的途径,还是嫁女(买媳妇从‘卖方’来说也是嫁女)和入赘。按张家祥流落陕西的年龄算,当年正是他入赘寡妇门的最佳年龄段,满身疙疙瘩瘩的筋肉,一看就是好劳力,模样长得也不丑,还会吆喝牲口,千万别小看吆喝牲口,这在农村可是个技术活。可是,他最终也没能入赘寡妇门,可能还是缘于他的古怪脾气。当然,尚若他当年入赘了寡妇门,我也就不可能知道并且叙述他的故事了。张家祥平日里不与人交谈,也不与人交往,像个寂寞的独行侠,独来独往,行踪诡秘。人们也不愿与这么个乏味的人来往,于是,张家祥就显得更加孤独。不过,张家祥干起活来那可真是没说的,也唯有在干活时,才显露出他性格中张扬的一面。他吆喝牲口时那声如炸雷的动静,不仅吓的牲口哆嗦,也立刻引来众人的目光,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张家祥的神态犹如在指挥千军万马,自信而又自豪。牲口在他厉声呵斥下规矩而又快步前行,他手扶犁杖挺起腰杆走在笔直的犁垄上,就像是在聚光灯下当众表演,手握长鞭,“喔喔、吁吁、得得、梢梢”地吆喝着,那可真是威风八面!注视的人越多,他的表演就越精彩,好像牲口能听懂人话似的,谩骂式的呵斥调教着牲口,“你个狗日的……给我老实点……不听话我打死你……”挥舞着鞭子,耀武扬威,却不轻易抽打,但显然很在意围观的目光。现在回想,张家祥身上的闪光点,似乎仅此而已。另外,就是他那令人印象深刻又厌烦的“文革语调和语言”了。我发现,人们研究“文革语言”,只注重什么“猛烈、极端、野蛮”等等的“定性”分析,而缺乏“定量”分析。我真佩服张家祥发言的“量”,我发现他发言的“量”简直就是“原子能”,几乎没有穷尽。从会议主持人宣布“请大家发言”开始,直到主持人再宣布“散会”的两三个小时,他几乎每次都包圆了整个的发言。尚若不是主持人强制打断他的发言宣布散会,真不知道他的“能量”何时才会枯竭。前面说过,他的发言真是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还不能不佩服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当然,尽是些鸡毛蒜皮。可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经他的“文革语言和语调”,照样发挥的淋漓尽致、“上纲上线”。比如,在会上他揭发张银海伙同王建国晚上偷鸭蛋,引用“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就能拿公家的鸭蛋?唵?这不是公然违抗毛主席的指示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声调铿锵,气势恢宏……又比如,他揭发批判雷井在临时工中招摇撞骗,自称自己是苗圃副主任,以此骗吃骗喝,仍引用“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做老实人,说老实话,你就是这样做老实人,说老实话的?唵?毛主席还教导我们说,占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不知这些毛主席的教导出自《毛泽东选集》的第几集第几页第几行,当然,那些年毛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多如牛毛,经他这么铿锵有力的引用,好像毛主席还真这么说过……还批判王太山爱睡懒觉……批判孟宝山干活偷懒……批判胡然整日带着女朋友瞎转……批判王素红锄草不干净……批判黄庆华……且都只指其名,不讲情面。他俨然以一个道德审判者自居,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声势浩荡、诲人不倦……更难能可贵的是,对于苗圃的最高党政领导吴书记,他也敢直面批评,且批评起来仍是江海滔滔,无边无沿。一边引用毛主席的有关最高指示,一边教导吴书记要注意工作方法,要任人唯贤……说到此,我发现一个令人称奇的历史巧合:大约是二零零几年,我在电视上看到有记者采访吴桂贤,吴桂贤说起一段往事:1975年,中央决定对邓小平开展批判,在国务院会议上,邓小平就亲自主持了这次批判会……记者感到惊奇,问:“他亲自主持?他怎么宣布呢?他什么表情?”吴桂贤说:“他表情平静,开会就宣布说,‘今天的议题是展开对邓小平错误的批判’。”记者问:“那,你们是怎么展开面对面的批判呢?”吴桂贤说:“我们就按照上面的意图当面对他开始批判呗。”记者问:“然后呢?”“然后?然后邓小平就那么平静地听着,时间到了,就宣布散会。”“再然后呢?”“再然后?第二次会议还同样如此。”我亲历的当年的会议,就是如此。吴书记主持会议,听任张家祥包括对自己批评、批判在内的长篇发言,表情平静,一言不发,任其滔滔不绝,然后宣布散会。或许,那一辈的大小政治家,都有如此雅量?可是,张家祥竟然登鼻子上脸,在会上居然说起了吴书记与二队的妇女队长程秀英怎么怎么……这可把吴书记给惹火了,迎头一顿痛斥,张家祥这才有所收敛,而且,以后他再也不敢说吴书记这方面的事了。后来我发现,张家祥平日里不善与人言谈,可能与他的思维定势有关,他好像一门子心思全扑在研究“文革语调和语言”了,离开了会场,离开了特定的语言环境,他确实不知该怎样与人正常交谈。由于他人微言轻,无力创造这么一个特定的语言环境,于是只好缄默不语,将自己封闭在他独特的精神世界里。有个精彩的案例,或许能窥探一丝他精神世界的独特:前面说过,他以前在 农村游荡多年也未能入赘寡妇门。苦熬多年,当他终于成为了国营单位的正式员工,终于今非昔比,可以扬眉吐气了,他决定娶个寡妇进门,而非入赘寡妇门。但是,他竟然将这件喜庆之事,给办的鬼鬼祟祟。凡遇喜事普天同庆乃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单位听说他要结婚了,准备给他好好操办一下,他却说不用,他要独自去户县农村迎娶寡妇新娘。单位都知道他脾气古怪,只好由他。但是,吴书记仍指示给他备好客房,并备好丰盛的晚餐。可是,人们一等再等,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都估计农村按照入赘寡妇门的规矩给操办了。可第二天一大清早,人们发现他俩人竟出现在苗圃大院,而且满头满身都是未清理干净的麦秸,问他,他也不说,而且也不让寡妇新娘说。过了许久人们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那天,人们发现牲口在麦秸堆咀嚼麦草时,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循声一找,竟然在麦秸堆里发现了许多散落的水果糖。水果糖在那年头可是奢侈品,谁会将这么多水果糖散落在麦秸堆呢?马东升首先联想到了张家祥,马东升野战经验丰富,推论张家祥那天晚上肯定是在这儿野战了,所以这儿才会散落这么多水果糖,况且第二天俩人满身满头沾满了麦秸。于是,有人就专找机会背着张家祥与那寡妇新娘套近乎,终于套出了实话。原来,张家祥那天从户县接回新娘到咸阳后,故意说咸阳没有通往苗圃的公交车,需要步行,俩人就步行回苗圃,那短短的十几华里路竟然被他俩一直走到天黑,才走到打麦场,打麦场上几十垛硕大的麦秸堆,这里距苗圃大院已经近在咫尺,张家祥却骗新娘说,还远着哪!于是,那天晚上,他们天当被,地当床,</p><p class="ql-block">在麦秸堆里浪漫了一宿。人们打趣的问:“那天短短一截路,你俩一直走到天黑,在路上都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嗨!哪有什么甜言蜜语,一路上都是他在‘时事开讲’。”——呵呵,果然不出所料,张家祥除了向新娘卖弄他满腹的“革命经典”,肚里再无其他货色。张家祥过日子是个极其仔细的人,夏天,能不穿衣服就尽量不穿,炎炎烈日将满身疙疙瘩瘩的筋肉晒得黑里透红;冬天,则是一件黑色对襟棉袄不系扣子左右一裹,腰里再系根麻绳,刻意凸显他的农民本色。平日里不与人交往,下班就独自去地里捡拾“狗蒺藜”,说这是中药,可以卖钱。在灶上吃饭也极其节俭,有豆腐就绝不吃肉。甚至精明仔细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有段时间人们发现新婚不久的他星期天怎么不回户县?再三问他,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一回去,又要起猪圈,又要拾掇自留地,那家女儿上学还要向他要零花钱……人家一个农村寡妇找你,不就是为了给家里找个壮劳力?再说了,人家嫁给了你,你就是女儿的后爹,难道给女儿零花钱不应该?可他却慑懦吞吐着,似乎还有许多委屈无法向人诉说。更可气的是,由于他星期天不回去,十一二岁的女儿不得不帮母亲干活。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架子车的车辕竟然把女儿的腰给塌坏了,母亲心急火燎地来找张家祥,张家祥却像个冷血动物,既不回去看,也不给钱,急的母亲坐地大哭,哭声引来了众人,也引来了吴书记。吴书记最见不得薄情寡义之人,指着张家祥的鼻子一通臭骂,命他立即回去给女儿治病,不拿钱就扣他工资。临走时,吴书记还自掏腰包给了那位母亲一百元。那时的一百元,可抵张家祥两个半月的工资!经过了此事,所有人可以说对张家祥从骨子里瞧不起,可却并不妨碍张家祥的“自我感觉良好”,在每周三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会上,他照样以道德审判者自居,引经据典、气势磅礴、居高临下、慷慨激昂地批判着所有人的所有缺点和思想……张家祥发言还有个特点:遇到有人反驳或反批判,绝不与之辩论或纠缠,只是按着自己固有的思路说下去,直说得想与之辩论者感到气馁或乏味。在会场外,张家祥更不与人争辩,遇到想挑事者,赶快低眉顺目地走开——会场内外,判诺两人。张家祥的业余生活,除了捡拾“狗蒺藜”,就是独自坐着冥思遐想。这时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脸上细微而生动的表情变化:一会儿嘴唇慑懦,像是在背诵名言警句或毛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一会儿眉目疏朗,像是悟到了真言真理真谛;一会儿认真严肃,像是在勇攀思想理论的高峰……而且经过了此事以后,他回户县的次数更少了,慢慢的就几乎不再回去,婚姻几乎名存实亡。一次他来领工资,见旁边无人,我问他:“你怎么不回去呢?”他不吭声。我又问:“那你结婚是图什么?”沉默半天,他才说了句没头没脑又像是极富哲理的话:“这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句话让我琢磨了许久,为什么“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与他结不结婚有什么联系?或许,他只是把结婚看作是人生节点上一次成功的标志?那他人生成功的目标究竟是什么?</p><p class="ql-block">《苗圃故事》全文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筱常兄读《苗圃故事》美评:</p><p class="ql-block">胡然老弟,看完你的大作《苗圃故事》,感慨颇多。平凡的苗苗圃也是一个生意盎然的地方,在经历了无数的春花秋月之后,还有着动人的、感人的、有趣的故事。很平淡、很流畅,也很有看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很少有人说出自己的故事。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我们都有自己人生的亮点。我们在人生的路上,有许多人和我们一起同行。但我们很少去观察自己的伙伴。然而你却做到了,你用自己饱含深情厚谊的笔墨,描述了自己的时代,自己的同事。用自己的满腔激情描绘了,也写活了故去的同事。用自己的心灵之歌,讴歌了平凡的苗圃生活。你的文章朴实无华,却寓意深远。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普普通通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劳动。有了感人的色彩,有着苦恼人的微笑,有着平凡人的智慧,也有着善良人的苦恼,但这些岁月的记忆碎片,在你的文章里有了自己的精彩,也有了他们的故事。人生只有一次,享受活着的幸福,我们才知道人生的宝贵。与苗圃的同事们一起过着自己的日子,即便很艰辛、很平凡,也有着快乐的味道。写下去吧,平凡总是孕育着非凡的,我期待着。筱常即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筱常战友文章;</p><p class="ql-block">“此生过的真快,一下子我们都七十岁啦。岁月这把杀猪刀把我们的青春抹掉了。</p><p class="ql-block">离开旬阳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但学兵连的缘分把我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这是一辈子的友谊。</p><p class="ql-block">2023年4月20日,春光明媚,柳绿桃红,我们学兵一连的学娃子又聚在了一起,在西门城墙之上,在桥梓口的面辣子酒楼,望美丽的古城感慨一下,望彼此的笑脸感恩一番,把酒言欢也感动一通,从青葱少年,到古稀之年,学兵连青春往事把我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几十年未见面,重逢的握手与拥抱,确是那样的感慨万分。</p><p class="ql-block">三线时,我们打隧道,架桥梁,风雨同舟,并肩作战,吃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的难,住同样的帐篷,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走进自己的社会生活,也走向了自己的成熟。保尔柯察金为了共产主义理想修铁路,我们也是怀着同样的理想修铁路的,社会主义的康装大道需要一代代的努力奋斗的。幸福不会从天而降,要靠实干加拼搏。如今我们的建设的襄渝铁路与全国的铁路相连互通,通达了中国,通济了天下,这里也有我们奉献之歌的青春旋律。</p><p class="ql-block">三线岁月是难忘的,学兵连的哥们是难忘的,巨指导的严肃,马连长的笑脸,杨司务的豆腐,战友们的风采,还有连队的帐篷,隧道里的炮声,航运队的船舶,太极城的石板房,山民的纯朴,弯弯的小路,都深深的埋在心里。当大家重逢的时候,记忆的阀门顿开,那时真好!那时真棒!那岁月磨炼我们,也改变了我们。我们在修铁路的同时,也修炼了我们的心。喝过三线的酒,啥样的酒都能对付。</p><p class="ql-block">三线岁月是我们人生最重要的,也是最美好的时光,大家把青春奉献给祖国,把青春的记忆留在了旬阳。无论青春滴血也罢,青春无悔也罢,在三线苦过,累过</p><p class="ql-block">,难过,大家都同甘共苦,风雨同行。襄渝铁路今尤在,不见当年学兵连。如今,大家都到了古稀之年,人生的終点渐行渐近,但学兵连的红旗还在飘扬,听马连长要吹哨子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48团学兵1连王筱常三线老照片。</p><p class="ql-block">三线照片映峥嵘,</p><p class="ql-block">学兵骁勇铸勋功。</p><p class="ql-block">筱常旧照藏烽火,</p><p class="ql-block">耳边犹闻战鼓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王筱常战友光荣在党50年。</p><p class="ql-block">赤帜擎风五十秋,初心未改志方遒。</p><p class="ql-block">此生赤心映党章,铁血丹心映九州。</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爷孙情,天伦乐,</p><p class="ql-block">时光酿成琥珀画,</p><p class="ql-block">爱在晨昏发新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相逢是一首快乐的歌 </p><p class="ql-block"> 作者:王筱常</p><p class="ql-block">“一条襄渝线,万缕学兵情。</p><p class="ql-block"> 斯网情谊长,美哉喜相逢。</p><p class="ql-block"> 今朝会网友,满脸笑盈盈。</p><p class="ql-block"> 网名显个性,举杯侃浮生。</p><p class="ql-block"> 当年鏖战急,青春火样红。</p><p class="ql-block"> 回眸人生路,苦乐需从容。</p><p class="ql-block"> 国庆好梦多,红旗舞东风。</p><p class="ql-block"> 吾辈虽平凡,天地敢纵横。”</p><p class="ql-block"> 三线网和当年的学兵连一样,都是我们这帮学娃子快乐的地界。三线,我们为青春狂。三线网,我们为自己狂。转眼之间,我们都老暮了,去陕南看看我们修的铁路是历史的回望,在三线网上一起笑谈人生也是历史的回望。在三线网聊天是一种快乐,倘若我们抽空聚一聚那就更加快乐了。我就时常渴望能和三线的网友能面对面的聊聊。侃一侃三线,侃一侃三线以后的人生感悟。</p><p class="ql-block"> 国庆期间,到处都是红色的快乐,举国同庆嘛。10月6日,我与网友胡然、刘蒲菊的聚会就是这样的快乐。自打胡然老弟在电话中约定这一天在西安聚会那一刻起,我就盼着与胡然、刘蒲菊的那一刻到来。胡然是我的好友啦,我们之间的友情已十年之久,网友刘蒲菊我还没见过面,尽管在网上我们相识久矣,我见过她维权时的照片,也阅读过她的许多文章,特别是她对我一些的文章的点评与建议,令我教益颇深,需要当面谢谢她。</p><p class="ql-block"> 胡然、刘蒲菊是咱三线网都上勤奋不已、笔耕不已的写家之一,他们在用心去写,用心灵与读者沟通,用真诚获得读者的爱戴。他们的文章闪耀着真理之光,阅读他们的文章是快乐的,轻松的,温馨的,读进去就和一个老朋友在轻轻的交谈。人可以平凡,但不可平庸。史可以笑谈,但不可以戏谈。事可以有作为,不可以不作为。胡然、刘蒲菊、我的文章都是对老百姓平淡人生的讴歌与赞美,在老百姓的普通生活里看到了人生的善良、正义与高尚,学娃子也有自己的青春之歌,苗圃也有自己的春天。所以,跳出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他们来一次零距离接触,一直是我的小小愿望。</p><p class="ql-block"> 由于身体的缘由,我与他们的这个见面来的很晚,但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三线的情谊是如此的珍贵。胡然陪着刘普菊坐火车来的,我知道她晕车,当她踉跄着朝我走来,一句“你的身体咋样,耽误了你按时吃饭,我的心里过意不去”的问候话语,让我的骨子里感动。感谢你们专程到西安来看我。</p><p class="ql-block"> 三线缘是我们共同的财富,三线网是我们友谊的桥梁。在网上喜相逢是快乐的,大家在点击与被点击之间完成了心灵的沟通。同样,我们把网上的喜相逢延伸到我们的生活中,才是喜相逢的最高升华。相逢是一首快乐的歌,因为喜相逢是快乐的面对面,是快乐的碰碰车,是心灵的最美和声。我们在网络上可以知道对方,了解对方,关注对方,但与对方面对面的谈话时,对方的笑脸,对方的眼神,对方的言谈都给我们留下快乐的元素。快乐需要大家来分享。常在网上聊聊,常在一起聚聚,老来乐需要我们一起快乐。</p><p class="ql-block"> 在三线网上,欣赏、被欣赏都是快乐的。上网是快乐的,聚会是快乐的,三线人走在一起,这是三线战友情谊的见证,三线的历练陶冶了我们一生的缘分。是三线缘,成就了三线网的魅力。胡然、刘蒲菊与许许多多的网友的写作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有人写你的故事真好,有人阅读你的文章真好,有人向你微笑真好,有人和你一起走进夕阳红真好。哦,这就是三线的缘分,这就是三线网的魅力,这也许是我们经常喜相逢的缘由。</p><p class="ql-block"> 相逢是一首快乐的歌,这首歌属于我们大家,一起唱才是最美和声。</p><p class="ql-block"> Chibing于2014.10.8</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酒盏相碰时,往事如潮涌。三线岁月的记忆,在心头翻涌激荡。犹记往昔,腹内辘辘饥肠,心中切切思乡。火车不响,绝不下战场!在襄渝线上并肩奋战的岁月,早已镌刻在时光深处,成了永不褪色的印记,铭刻于心,此生难忘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4年10月6日,胡然、王筱常、刘蒲菊,在西安革命公园第一次相聚合影。</p><p class="ql-block">二零一六年,秋高云又淡,</p><p class="ql-block">筱常、蒲菊,咸阳来胡然,</p><p class="ql-block">战友结笔友,网站连情缘,</p><p class="ql-block">西安革命园,初聚笑开颜。</p><p class="ql-block">看着这张2014年10月6日拍摄的照片,我不禁想起一些难以忘怀的往事。那天我和胡然做的火车晚点很多,筱常兄就一直在出站口等着我们,午饭也因此推迟了近一个小时。筱常兄胃不好,身体消瘦,让我心里充满不安内疚。筱常兄请我俩在西餐店用歺后,又去革命公园游玩拍照。从公园到去阎良汽车站,要跨过天桥,我那时做了换股骨头手术,手术没做好,腿走路蹒跚、不能吃劲。筱常兄一直搀着我,送到去阎良的汽车站。这些暖心的往事,让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这胜过血缘关系的战友情,是我此生最珍贵的精神财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战友花坛留影!</p><p class="ql-block">往昔襄渝心中映,</p><p class="ql-block">此刻欢颜入画屏。</p><p class="ql-block">笑迎夕阳情更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年后的2016年10月6日,三老友相聚在阎良!</p><p class="ql-block">战友情影像里荡漾,</p><p class="ql-block">岁月谊相片里珍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找一个契机,三战友重聚首,不为繁华聚餐,只为那共度的时光,一杯浊酒,一句老友,一生情谊,泪光闪烁!</p> <p class="ql-block">后三线的岁月,从我找到三线学兵连温暖家园之日,就努力为这个家园的枝繁叶茂、栽花种草。我深知自己腹中墨少学浅,唯有用努力弥补。三线学兵连网站众网管版主的关爱、战友间的热情、欣赏、炽热的情感,成为我写作的动力,由此获得网站的认可,2013年春节团拜会评为三线学兵连网站网上活动积极分子,发证书以资鼓励。网站赐予的荣誉让我感动。它远比我在企业一线兵头将尾所获得的先进生产者,渭南总工会颁发的巾帼业务技术标兵等荣誉更让我珍惜。企业的努力,是我的职业道德;学兵连网站的勤奋,源自我难以割舍的三线情怀。我写了一些三线纪实文章,有幸登在《铁道兵女兵风采录.风华正茂》,《光荣啊铁道兵》,《襄渝铁路建设纪实-丰碑》,《襄渝啊襄渝》等书里。我为没有虚度余生,能为传承学兵文化发出微弱之光感到充实欣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相见时难别亦难”,李商隐的这句诗,恰似此刻我酸涩难言的心境。六月的风掠过航空城,连路边的花朵也蔫蔫的,似是也为离别黯然神伤。</p><p class="ql-block"> 耳边回响着筱常兄爽朗的话语笑声;胡然兄的不凡见解,本想久违的相聚,必得酣畅淋漓的叙旧,哪成想时间的沙漏漏得这般快。我几天前看好的阎良地标性路线,一飞两院,研究院周边的景观还未踏足,还有太多掏心窝子的话没说出口,太多的回忆没来得及细细回味,离别就悄然来临了。</p><p class="ql-block"> 深知我们这般年纪,此次分别,再聚不知何年何月。对筱常兄纵有万般不舍,他也得匆匆回西安去接孙女。站在路边,望着他乘车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心里空落落的。而胡然兄,拒绝我送他,执意坐着电动轮椅独自回家。看着他行动不便的身影,我想跟着,又停住脚步,他不愿我看见他的艰难,我又怎能戳破这份倔强?</p><p class="ql-block"> 街道上的喧嚣渐渐模糊,我伫立着,拎着筱常兄送的紫阳茶,还有胡然兄赠送的主席纪念章,任自责、惆怅、眷恋塞满心头。与两位兄长相识相知的这十几年,他们的才华、品格、见识、付出让我受益良多。那些真情厚意、志趣相投、鼓励帮助、笔友交流的过往,早已将我们的情谊酿得醇厚甘甜。李白笔下“桃花潭水深千尺”,又怎比得上战友送我这份沉甸甸、热乎乎的情谊?</p><p class="ql-block"> 心里默默祝筱常兄平安回到西安,希望时光温柔以待,让我们都快乐健康,让胡然兄再重逢时行走如初,我高兴的笑着说:“两位兄长,别来无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