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泉州

方延明

抓住初夏的尾巴，又到泉州转了几天。‌泉州古称“刺桐城”，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宋元时期被誉为“东方第一大港”，与近百个国家和地区贸易往来，马可·波罗称其与亚历山大港齐名的海洋商贸中心。2021年以“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多次来泉州，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泉州寺庙多，有半城烟火半城仙之说。这次主要是在三个地方多角度了解杰出校友、一代高僧弘一法师李叔同。自1915年起，李叔同兼任南京大学前身南京高等师范学校的音乐、图画教师。母校南京大学的校歌也是他谱曲的，与有荣焉。 这次泉州之行，花了比较多的时间，参观弘一法师李叔同的遗迹，追寻校友的故事。 清源山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中国自然与文化双遗产地，景区内老君岩造像、伊斯兰教圣墓、九日山祈风石刻三处景点列入“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世界遗产点。清源山风景名胜区由清源山、灵山、九日山三大景区组成，总面积62平方公里，海拔615米，素有“北有武夷，南有清源”之誉。自唐至今，均为游览胜地。清源山最早开发于秦代，中兴于唐、宋，鼎盛于元、明、清。经过历代的开发，留下了大量的文物古迹。现存完好的宋、元时期道教、佛教大型石雕共7处9尊，历代摩崖石刻600余方，元、明、清三代花岗岩仿木结构佛像石室3处，以及近代高僧弘一大师(李叔同)舍利塔。最引人注目的是4处享有“中国之最”的文物景点:宋代石雕老君岩造像、元代梵式石雕“三世佛”造像、唐代伊斯兰圣墓和宋代祈风石刻群。这些弥足珍贵的人文胜迹和秀甲东南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交相辉映，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清源山的老子像（老君岩造像）是中国现存最大的道教石雕造像，雕于宋代，年代不详。高5.63米，宽8.01米，厚6.85米，占地56平方米。由一整块天然花岗岩雕琢而成，1988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素有“老子天下第一”之称‌。‌‌‌造像头戴风帽，长眉垂耳，左手抚膝，右手凭几，衣褶线条简约流畅，体现宋代审美和道家“清静无为”思想。‌‌寓意‌“藏目掩耳”。《道德经》中“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的哲学理念。‌ 十多年来，三次拜谒清源山。2025年 上是2013年，下是2015年。 弘一法师灵骨塔 这尊塑像，因山就势，形神兼备。先生在想什么呢？ 据说这四个字“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最后留下的遗墨。弘一法师的“悲欣交集”，把红尘看透。苏东坡的“着力即差”，把理政看透，干事难，成事更难。“悲欣交集”与“着力即差”有异曲同工之妙。1942年9月,弘一法师在泉州圆寂时给夏丏尊留下偈语:“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无心月圆。”这是君子之情最好的写照,也是他对自己精神追求的欣慰,充分表达了对世间红尘无所依恋和皈依佛门的信念。铸就了他成为明清以来无人望其项背的一代高僧。 赵朴初先生题写的：千古江山留胜迹一林风月伴高僧 承天寺门口的一幅联，耐人寻味：有无量自在入不二法门 承天寺，又名月台寺，南唐保大末年至中兴初年（公元957－958年）建寺，历代屡经重修，与开元寺、崇福寺并称泉州三大丛林，有“一尘不染”、“梅石生香”等奇景，原为五代十国时期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的南花园。承天寺，南唐保大末年至中兴初年（957一958年）建寺，初名“南禅寺”。北宋景德四年（1007年）赐名承天寺，其规模仅次于开元寺，为闽南三大丛林之一。 有一处弘一法师的住处“月台别院”，古朴典雅。 卧室 弘一法师用过的物品。 以戒为师 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三省 公元9世纪，随着泉州港海外贸易发展，不少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商人和信奉摩尼教的波斯商人来泉州经商、生活，泉州外来宗教一时兴盛，摩尼教由此传入中土。摩尼教徒长期以结社方式活动。南宋时摩尼教徒在泉州城以南15公里的晋江华表山东麓依山崖结草为庵，故名“草庵”。14世纪，泉州港成为东方第一大港，摩尼教徒改草庵为石室，并雕刻摩尼光佛造像。走进草庵便可看到，摩尼光佛造像雕刻于庵内正面崖壁上。造像高1.54米，宽0.83米，身着宽袖对衽长袍，双手相叠，结跏趺坐于莲座，背雕十八道毫光四射纹饰。摩尼教原本反对偶像崇拜，在长期与泉州地方佛道二教交流互鉴的过程中，取法佛道造像，创造了“道貌佛身”的摩尼形象。　 1991年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海上丝绸之路”考察团，经过1年多时间的长途考察，来到草庵，对草庵摩尼遗址的文物价值作出高度评价，认为摩尼光佛雕像堪称世界唯一，意义极为重大。发现这尊佛像，是考察活动的最大发现、最大成就和“顶峰”。 道貌佛身 一代高僧弘一法师，也与草庵结下不解之缘。20世纪30年代，弘一法师数次到访草庵，为草庵题写楹联“石壁光明相传为文佛现影，史乘记载于此有名贤读书”。法师还曾在草庵养病，病愈后新春开笔，写下《重兴草庵碑记》，成为日后研究草庵的重要资料。 草庵女弟子给介绍 李叔同在草庵留下的多幅真迹，寄托他的菩萨心肠和情怀：草积不除，便觉眼前生意满庵门常掩，毋忘世上苦人多 石壁光明相传为文佛现影史乘记载於此有名贤读书 泉州弘一法师纪念馆，位于开元寺内尊胜院，是纪念近代高僧弘一法师（李叔同）的专门场所。纪念馆内陈列了弘一法师一生中的最后14年在泉州生活的史料、照片、著作和墨宝，详细记录了他在泉州的生活和佛教活动‌。最近正在装修，没有开放，以前去看过。 草庵上方一块巨石，上刻一个大大的心。佛在心中，我心永恒。 远看草庵，万绿丛中一点红。 ‌泉州南少林寺（又称泉州少林寺）现任方丈为释常定法师‌，其俗名杨建彬，1974年12月出生，自2006年起担任方丈至今，同时兼任国际南少林五祖拳联谊总会主席等多项职务。常定毕业于闽南佛学院。他禅武兼修，精通南少林五祖拳，并致力于少林文化的国际传播。‌‌2011年8月湖北省佛教协会在黄石东方山弘化禅寺举行三坛大戒，受聘为本戒尊证阿闍黎；常定曾经到南京大学哲学系进修学习，是南京大学校友。常定禅拳兼修，以振兴禅宗祖庭、弘扬少林文化为己任。近年来，相继带领武僧团出访亚洲、欧洲、非洲、东南亚进行佛教文化交流和少林功夫演出，美名远播。 我们一行人与常定方丈合影留念。 大殿气势恢宏。 崇文尚武 常定方丈特意赠送我“少林锤”，可以在身上捶捶打打，强身健体。 在少林寺远望马上成功大型雕塑像，清晰可见。 开元寺香火最旺，早上6点半开门，地上一尘不染。 香火飘渺 开元寺的镇国塔是唐咸亨年间（670—673年）文偁禅师主持建造的。开始是一座木塔，用来安放佛舍利，后因遇灾重建，改为石塔。该塔是一座纯用花岗岩石、仿木结构的楼阁式建筑，塔心粗壮结实，用横梁斗拱与外壁相连结，具有极强的抗地震和抗台风能力。全塔造型宏伟壮丽，石雕工艺精湛古朴。壁上所雕的八十尊保护神像，身份、服装、姿态、武器、表情各不相同，个性鲜明突出。须弥座束腰部嵌有三十九幅释迦成佛连续故事图像，每幅主题集中，人物故事刻画细致，引人入胜。是我国宋代石构建筑中的精品，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妇孺有信仰，佛在心中。一大早，一位骑车的老太走到开元寺门口，特意停下车来，双手并拢拜几拜，这在其它地方很难看到。 泉州孔庙，是我国南方最大的孔庙，气势恢宏，蓝天白云下，庄重静谧。 孔庙大殿的匾额，尽显文脉风骨。 泉州自唐至清共有进士2571人，其中文进士2378人，武进士193人‌‌12。在这2571名进士中，诞生了8名文武状元。 承天寺天然梅花石枯枝墨梅，清晰可见。 ‌侨批是海外华侨通过民间机构汇寄至国内的汇款暨家书，是一种信、汇合一的特殊邮传载体‌，主要分布于中国广东潮汕、江门五邑、梅州及福建厦漳泉等地，2013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名录》。“侨批”古朴典雅，似乎能闻到墨香，寄托着海外游子的浓浓思乡之情。 树与人 泉州洛阳桥，又名万安桥，它与北京的卢沟桥，河北的赵州桥，广东的广济桥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名桥。中国首座海港大石桥，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附属文物中亭、西川甘雨亭、昭惠庙、义波祠、蔡襄祠、四尊石将军、六座石塔、二十六方石碑和“万安桥”、“万古安澜”等摩崖石刻。闽南客家人的祖先大多是来自中原河洛一代，说河洛话，穿中原衣，自称河洛郎。中原移民有“地(名)随人走”的风俗习惯，迁徙过程中留下了大量的与“洛河”、“洛阳”，洛阳桥其实也是闽南客家人对故乡的一种念想和寄托。 历经上千年，尽管有海风侵蚀，依然惟妙惟肖。 傍晚的洛阳桥周边非常漂亮。 洛阳桥北侧的巨幅蔡襄石雕像。蔡襄是北宋名吏，杰出书法家、文学家、茶学家。他曾两度知府泉州，欧阳修赞其“间归于闽，有政在人”。在泉州期间，建万安桥（今洛阳桥）为其最大功绩。茅以升称其为“福建桥梁的状元”。在中国桥梁建筑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它的建成，对福建经济、文化的发展和世界范围的开放交流起了重要作用。桥成之后，蔡襄撰写了《万安渡石桥记》，称赞此桥“渡实去海，去舟而徒，易危而安，民莫不利”。 蔡襄书法作品 这次朋友说，要到大海去拍夕阳。朋友的朋友在泉州湾的深沪，深沪是福建最大的渔港。 因乘坐朋友自家的渔船，遇着休渔期。渔港聚满渔船，很难上到船上。没办法，只好一只船一只船的跨越爬行。还好，腿脚不错，稍不留神，就有掉下海去的可能。 夕阳西下，出海是快乐的。 船长的感觉挺好。 美不胜收 留影深沪渔港。 回到岸上，看到刚刚上岸的鱼。 在刚刚开业的33层高楼旋转餐厅就餐，188元一个人，海鲜花样丰富，吃不动。 眼前是泉州湾入海口。 在朋友的7楼阳台，沐浴着傍晚的海风，吃着各色新鲜的海鲜，很有情调。 女主人做的马鲛鱼和肉两种拳头母，很可口很扎实。 干杯是必须的。我好朋友的学生，著名企业家，朋友让他喊我师公。 泉州的海鲜小吃闻名遐迩，拳头母、土笋冻、海蛎饼、血肠、梅兰浮粿，不胜枚举。 金钗巷位于泉州西街159号，因其狭长仅只身过，故名为金钗巷(民间又名:君子巷，须奶巷)该巷长约100多米，宽不足米，是泉州最窄的巷子。巷子两边的古厝墙面是闽南特色的“出砖入石”，形状各异的石材、红砖和瓦砾交错堆叠，呈现着方正、古朴、拙实之美。 ‌出砖入石是闽南传统建筑技艺，历史渊源于明代闽南地震或倭患后的重建，工匠利用废墟中的砖石瓦砾混合砌墙，形成独特的'石为竖砌、砖为横叠'工艺，实现材料利用率最大化。‌‌‌出砖入石蕴含着就地取材的生存智慧、坚韧不拔的精神品质，以及天人合一的审美哲学。‌这种以红砖白石交错砌筑的工艺，既展现了灾后重建的实用价值，又通过'金包银''百子千孙'等吉祥寓意，体现了闽南文化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历史与现实，瓦当与垂柳，日出日落，四时行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