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从企业调到机关后,遇到以前厂里的好友和我说,你家在外县的农场,你也不是正规院校毕业,没看出你有多聪明,也没看出你有多大本事,你现在各方面都整得挺好,我说是运气好。还有人说,你是很努力,但许多人的努力没成,你的努力却成了,我还是说,我运气好。有人说,你从农场开始,每一步都能赶在点上,有的人就是赶不上这个点,我依然说,我运气好。也有人说,有的事我们都不敢想,你不但敢想还办成了。我还是说,我运气好。再问我为什么,你总是运气好?我却没有答案了。近段时间我突然想起,多年来我有一个习惯,只要有机会,就为别人做些小事,没想在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只看能为别人做点什么,不知道我的运气好,和长期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否有关系。</p> <p class="ql-block"> 1973年,我中学毕业分配到七连工作。宿舍是上下铺,住七八个人,每年要烧半年的炉子取暖。烧炉子这样的活最好是一个人管,不然大家都认为有人管,结果反而因没人往炉子里添煤而熄灭了。有的宿舍是轮班烧炉子。有的是分工协作,有人把煤搬到室内,有人是把煤块砸小,有人向炉子里加煤,有人掏炉灰,有人生炉子。生炉子这个活时间不确定,有时一周点一次,有时也许一个多月才点一次,它看似很轻松,实际上很麻烦,需要事先把木柈子劈好备用。我们烧的是无烟煤,燃点高,先用豆秸把小木柈子点燃,然后再加入粗一些的木柈子,才能把煤点燃。无烟煤的特点是炉灰多,掏炉灰时灰尘大,又脏又累。炉灰满了大家都能看到,谁想干谁就干,我们宿舍烧炉子掏炉灰的活,基本是我一人包了。元旦和春节要放几天假,我们回来时炉火就熄灭了,房间里很冷,于是我想出一个好办法,炉子压火时,我不用正常的煤块,而用小碎块,然后再撒上干煤面,这样炉子几天都不熄灭。我烧炉子很精心,我们宿舍很暖和,别的宿舍的人很想搬到我们宿舍来住。</p><p class="ql-block"> 1976年12月,推荐我上学,离开了七连。在七连的几年,宿舍的炉子一直是我一人烧。别人可能会想,我活干得多,大家都看得到,为推荐上大学提供了条件,实际上并非如此。当时本宿舍人并没推荐我。那时推荐上大学的程序是: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我们同一宿舍都是机务排的,有三人报名,我们车有两个人,车长和我,另一个是其它车的,和我一样也是驾驶员,我们车还有两名农具手也住同一宿舍。因队里只有一个名额,每个班组只能推荐一人。1974-1975年,我是连队获得唯一最高荣誉的团嘉奖,我上学可能性很大。考虑到我们车组这一票如果推荐我上学,与我关系很好的两名农具手,以后和车长的关系就很难相处,于是车组推荐会上,别人还没说话我就第一个提名推荐车长,别人就不可能再提出反对意见,我们车组这一票就选了车长。本宿舍报名的另一人,顺理成章地获得他们本班组那一票。连队共12个班组,我得到8票,以绝对优势获得第一名,连领导也顺利通过。</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后,我去营部办事,在路上遇到营里的文教干事黎志汉,他是为我上学推荐表上没有班组鉴定而来七连。我们车组没推荐我,这一格是空白。他找连领导把此项补上后我顺利地上了学。</p> <p class="ql-block"> 宿舍的活我主动干,成全别人的事我也经常做,这是我的习惯。这个习惯我也带到了哈尔滨。我的同学多数是外地人,春节前都要探亲,我听说谁要回家,就主动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对宿舍的擦地,教室大扫除等我都积极主动。我后来分配到劳资处,办公室擦地、打水的活我也是干得最多。不管别人怎样评说,都按我的习惯去做。</p><p class="ql-block"> 1993年,我在报上看到哈尔滨开始征集哈尔滨《北大荒知青通信录》的消息后,我积极参与。当时的知青是40多岁,正是工作和家庭最忙的时候。当领导的知青,还能偶尔抽出时间来参与活动,生活在基层的知青就没有精力抽出很多时间来当工作人员,于是我主动承担一些具体工作。在知青活动时我这样介绍自己:“我是北大荒第二代,1966年我11岁,老北京青年就担任我们班主任。1968年大批知青下乡到农场,我称连里的知青叔叔、阿姨,也是从这年开始。我班级的各科老师都是知青。兵团一般是推荐知青上学,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农工,我却被推荐来哈尔滨上学,是知青老师培养了我,又是借知青的光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来参加活动是为知青服务,来回报知青叔叔、阿姨当年对我的培养。”我的自我介绍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我不但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有的人加入知青联谊会,想获得相应的头衔来装饰自己,我不是知青,当然不可能去想这些,只是实实在在地做一些具体工作。因当时的经商大潮,知青联谊会也搞一些经济活动,我明确表示不参加,在厂里我有稳定的收入,这类经济活动让一些下岗知青参加,能获得一份收入。实际上我家当时的生活也紧紧吧吧,凡是在外地的知青活动我都不参加,怕花路费。结果知青联谊会的这些经济活动都没挣到钱,互相之间还产生一些矛盾,我却避免了这些是非。</p> <p class="ql-block"> 1992年我给黑龙江农垦总局写了篇5000多字的建议,主要内容是,各农场应该利用知青的优势,发展农场的经济。总局当作一个内部文件下发到各管局农场。我把建议复印后送给多个知青领导,联谊会的领导说“这份建议对咱们的知青活动有很大的指导和参考价值。”当时知青的活动很多,京、津、沪、浙、哈知青会议在哈尔滨召开,扶助贫困老知青大型活动,市政协交办的筹集出版知青回忆录《昨日风雨录》,等知青联谊会地活动。这些活动我不仅是参加还写文章大力宣传。我一般是利用休息时间做这些事,知青活动和本职工作两不误。</p><p class="ql-block"> 我在知青联谊会做的工作,大家对我很满意,我担任了哈尔滨知青联谊会办公室主任。参加知青联谊活动,大大开拓了我的视野,也交了一批知青领导的朋友。有些是在饭桌上或是会议上第一次见面,北京知青出版的和其他的知青书籍,我先后买了有二三百本,利用我厂文件交换的方式送给他们,交到了更多有层次的朋友。也有的人找我,想认识某个岗位的知青领导,我就组织饭局约他们认识,并说:“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联系,不用再找我这个中间人了。”后来他们相处的比和我的关系还好,这是我十分高兴的事。我对岁数大的知青领导,和在连队时一样,称他们叔叔,他们与我相处的很亲近。</p><p class="ql-block"> 我工作由企业调转到机关后,有人这样说,桂宝是最早参加知青联谊活动,为联谊会做了些工作,并且是什么好处也不要,通过十年的知青活动,得到领导的认可,而调到政府机关,是知青活动最受益的人。这样说也对,关键的是,刚参加知青活动时,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处。因在知青联谊活动中做了些具体工作,而得到知青领导的赏识,虽然是和领导非亲非故,同样对我鼎力相助,把我从国企的中层管理岗位,调入机关的处级岗位,这是我的恩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队的知青,大约在2005年后活动增多。外地知青回农场要经过哈尔滨,一队的老职工也时常来哈尔滨,哈尔滨知青有许多聚会的机会。队里的知青和我说,桂宝你岁数小,也不是知青,你工作还很忙,能来参加聚会就可以了,不用总是抢着买单,我说你们的工资都不高,我不但比你们工资高点,单位发的车补我也不打车,用来招待大家吃饭。我与别的好友吃饭时,也是尽量买单,理由是我得到的更多,也应该多付出。</p><p class="ql-block"> 我退休后,和同学回到七分场,分场上一届的同学杨恒诚,非要约我到他家小聚,吃饭时他爱人说,桂宝你和杨恒诚也不是最好的朋友,我们结婚时你的礼品最重,是一对漂亮的暖瓶,我们用了许多年。她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们是1974年结婚,当年还没有吃席的习俗,我听说后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给他买的礼品,商店的老郭给我包装暖瓶时说,我要是知道你花这么多钱,是送给好友结婚的礼品,我都不能卖给你,当时我只所以要花重金,是因杨恒诚腿有残疾,他的生活更不容易。我上学离开农场后和他就没有联系了。</p><p class="ql-block"> 我连知青都退休了,主要联系方式是一连微信群,可惜的是有些人离开一连后就失去了联系,大家希望更多的知青相聚在群里。上海知青钱成国,在一连下乡时表现的很优秀,1973年保送上大学回到上海学医,毕业分配去了西部的省份。想寻找几十年前的知青好友,当然是十分、十分的困难……我费了许多的心思和精力,最后在西藏拉萨的一家医院和他电话联系上了。他大学毕业分配到重庆永川区的一家医院,退休后聘到拉萨的医院当医生。他加入一队微信群后,时常转发一些健康内容的微信,大家都很喜欢。我先后想尽办法找到了五名和一队失去联系的知青,这个过程和所费的时间、精力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2008年84岁时去世了,我不仅是怀念父亲也思念一队父辈的老同事,我找到他们的电话,打电话问候他们,我不喜欢去见面拜访,打电话问候,双方都是很快乐的事。</p><p class="ql-block"> 2019年,全国出现空前的重大疫情,新冠病毒开始传播,许多人不知疫情会发展到什么严重的程度,诚惶诚恐。我得知百香果可增强免疫力,给一些亲朋好友买了寄去。我还写了《海南治疗疾病的水果蔬菜》的文章,详实介绍了百香果等可增加免疫力的原理方法。好友们读着我的文章,品味着我寄去的百香果,心里舒畅,心情好就能增强免疫力,再加上百香果的作用,增加了双倍的免疫力。特别是几位我父亲八九十岁高龄的老友动情地说,桂宝呀, 百香果从海南空运到黑龙江,你这份情义太厚重了。我说,我父母都去世了,能为您这位长辈做点事,是我的快乐。还有一些好友,说啥也不给地址,我就爱莫能助了。</p><p class="ql-block"> 我在海南定居,夏天也时常回哈尔滨住一个月。下届技工学校同学李延波听说我回到哈尔滨,时常要请几个好友聚餐,在酒桌上他多次说过:“当年我到技校报到时,是桂宝大哥接待的我,上届同学,在我们这些刚从农村考上技校的新生面前是敬重的大哥,能引导我们找到自己的宿舍就很感谢了,桂宝大哥还热心的帮我们扛行李,并且是选最重的扛,爬五层楼梯。此事过去近50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为桂宝大哥真诚的对我这个学弟而感动。”</p> <p class="ql-block"> 我从少年开始,就体会到为别人做点小事很快乐。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这些理念我是后来才知道。现在回想,为什么我在少年时就是为别人做事而快乐?也许是因我小学三年级就到分场住宿上学,宿舍烧炉子、扫地我都主动做,周围的人都比我大,有了冲突我谁也打不过,只能尊重、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把自己的定位看的比别人低一些,也成了我以后的习惯。现在回想起以前经常主动帮助别人做的许多事,有的并不恰当,我不知这是我的缺点还是优点。许多人都懂得:关键的人是少数,次要的是多数,想做成一件事,要抓住关键的人。我没有这个抓重点的理念,而是用了许多精力去善待身边的每个人,而使我在处长的位置上止步。也许这还是我的福分,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年代,更高的位置会有更高的风险。</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15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