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络石

淳 禾

认识络石

在我老家的乡间小径旁，常见一种藤蔓植物，人们唤它作“爬山虎”。这名字起得极妙，它确乎像一只绿色的虎，悄无声息地攀爬着，将岩石、树干、墙壁都当作自己的领地。

我初次注意到它，是在一个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树隙，斑驳地洒在石墙上。那墙上爬满了这种植物，叶子油亮亮的，在阳光下泛着蜡质的光泽。藤蔓蜿蜒如蛇，却又坚韧如铁，紧紧贴着石壁，仿佛与石头融为一体。村里老人说，这叫“石龙藤”，是能解毒的草药。

络石的花开得极有韵味。五月间，白色的小花如繁星点点，缀在绿叶之间。那花形似风车，又像小小的降落伞，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香气不似玫瑰那般浓烈，也不似茉莉那般甜腻，而是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新，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记得儿时有一次被毒虫叮咬，手臂肿得老高。祖母便去墙根下采了一把络石藤，捣碎了敷在患处。那汁液凉丝丝的，带着青草的气息，不消半日，肿痛便消了大半。后来翻阅药典，才知络石确有解毒消肿之效，古人早有记载。

最妙的是看它攀爬的姿态。那藤蔓前端总是微微翘起，像在探寻什么。一旦触到可攀附之物，便立即缠绕上去，一圈又一圈，执着得很。我曾见过一株络石，从墙根一直爬到三米多高的树梢，藤蔓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招手。

冬日里，万木凋零，络石却依然保持着青翠。它的叶子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厚实，藤蔓也愈发坚韧。这时候，它不再是柔弱的藤本，倒像是一条蛰伏的青龙，静静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如今城市里的绿化带也常见络石的身影。人们看重它四季常青的特性，却往往忽略了它作为药材的价值。这让我想起乡下那些默默无闻的野草，看似平凡，实则内藏玄机。络石便是如此，它既是大地的装饰，又是自然的药箱，更是岁月静好的见证者。

每次见到络石，总忍不住驻足。看它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坚持与等待的故事。这不起眼的藤本植物，用它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顽强与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