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背景音乐:故乡的云</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图片摄于:宁波甬江晨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一章:脐上三匝——老二降世</b></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一年的春风,带着些许料峭,吹拂着信江河畔的垂柳。三月末的一天,伴随着一阵比预想中更嘹亮也更急促的啼哭,阿河家的老二,挣脱了母体与脐带的纠缠,来到了人间。这个小家伙,还在娘胎里就显露出不安分的本性,竟然把那维系生命的脐带在自己小小的脖颈上绕了三圈。</p><p class="ql-block">产房里气氛瞬间紧张。值班的正是阿河曾经的妇产科刘老师,她深知阿河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曾经历的波折。监护仪器上胎心的异样波动,在她眼中就是危险的警报。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手术!”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消毒、铺巾、为保证胎儿安全,改腰麻为局部麻醉……所有流程在紧张有序中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刀锋划开,老师们的手沉稳而有力。手术中果然发现,小家伙的脸已经憋得有些发紫——那是宫内缺氧的信号。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p><p class="ql-block">“哇——!”一声清脆得近乎炸耳的啼哭骤然爆发,穿透了手术室的凝重空气,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又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手术台上的妻子长舒一口气,汗水和泪水交织。等在外面的阿河,听到这宣告平安的哭声,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涌上来的是后怕之后更浓烈的喜悦和感激。老陈家,又添了一个“带把儿的”小捣蛋。</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二章:双肩负重——家与学的撕扯</b></p><p class="ql-block">新生命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生活的涟漪瞬间扩大了一圈。甜蜜、欢笑、忙碌和琐碎,都成倍增长。母亲从老家赶来帮忙,为阿河撑起了三个月的缓冲期。三个月后,老家的召唤让她不得不启程。小家伙还在襁褓。生活的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妻子的肩上。</p><p class="ql-block">妻子性情刚毅,工作也极为出色。她是她们系统里第一个响应号召,办理了独生子女证的职工。这无意中也带来了一点“福利”——政策允许她享受了近十五个月的产假。这宝贵的假期,恰恰成了阿河家在无人帮衬时最及时的援助。孩子白嫩的皮肤,圆鼓鼓的小脸,被妻子打扮得干净又可爱。但小家伙学会爬和走之后,新织的毛衣毛裤,在肘部和膝盖的位置,总熬不过三天,必定磨出两个显眼的洞,仿佛是他对这世界最初探索留下的英勇勋章。</p><p class="ql-block">就在年底,期盼已久的机会降临:学校通知阿河外出进修。去更好的医院学习,增长见闻,精进医术,这是阿河梦寐以求的。然而兴奋只是一瞬,现实的冷水便兜头浇下。去外地?妻子产假将尽,一人带年幼的孩子,还要上班,近乎天方夜谭。请保姆?微薄的工资立刻显得捉襟见肘。</p><p class="ql-block">别无选择。一个折衷的方案在无奈中成型:回老家进修,把孩子带上!白天托付给母亲照料,晚上则由阿河接过担子。就这样,做了一回不折不扣的“啃老族”。那年月,宁波郊区还没有便捷的公交,更没有地铁。每天清晨,天蒙蒙亮,阿河便骑上那辆半旧的“二六永久”,踏上郊外329国道的沙石路面。二十来公里的路程,无论炎炎烈日还是冷风凄雨,成了每日的必修课。晴天一身热汗,雨天则连人带车裹满泥水,里外湿透。</p><p class="ql-block">遇到晚上有班,前一天就得跟儿子商量好:“今晚跟奶奶睡,爸爸要晚点回来。”小小的孩子,竟也懂得体谅,会乖巧地点点头。每当夕阳西下,临近六点,快满一岁的儿子就变得格外雀跃。他总会用那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拽住小叔叔的手指,兴奋地要求:“接爸爸!接爸爸!”仿佛父子间有种奇妙的感应,他能感知到阿河归程的距离。</p><p class="ql-block">远远地,看到他小小的身影立在路口张望。一看见阿河出现,他那圆滚滚的身体立刻像挣脱束缚的小鸟,跌跌撞撞却又无比坚定地朝阿河扑来!带着泥土和汗水,将那个柔软而滚烫的小身躯搂进怀里,所有的疲惫、路上的艰辛,都瞬间被这巨大的幸福融化、蒸腾,仿佛从未存在过。</p><p class="ql-block">这份幸福里,唯一刻下深深酸涩的,是母子重逢的陌生。将近一年的分离,对于幼小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漫长。妻子前来探望,风尘仆仆进家时。当她满怀思念地抱起儿子时,小家伙却用清澈又茫然的眼睛望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小嘴一张,清晰地叫了一声:“阿姨!”</p><p class="ql-block">那一声,像根尖细的针,扎进妻子的心里。心酸和委屈瞬间冲垮了她的堤防,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倔强地打转,最终没有落下,却也在心底留下了一块难以完全抹平的印迹。</p><p class="ql-block">车轮滚滚,日子就在这般辛劳与甜蜜交织中向前碾过。一年光景,那辆载着阿河风雨兼程的自行车,竟硬生生地磨坏了两条外胎,记录着那段披星戴月的时光。</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三章:“乌龟壳”——晋级的特殊门槛</b></p><p class="ql-block">一年的进修期满,阿河回到了熟悉的校园。此时,文革结束后拨乱反正的浪潮,正以越发浩大的声势席卷全国。国家机器在轰鸣中调整步伐,日渐走向规范和法治的轨道。曾被践踏在地的知识价值,重新被高高捧起。文凭、学历、职称——这些标志着专业身份和地位的标签,再次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香饽饽”。</p><p class="ql-block">学校这方小天地也不例外。职称评定、晋级晋升工作按部就班地拉开了帷幕。这本应是个人专业能力被认可、随之带来薪资福利提升的良性途径。然而,82年的这次晋级考试,却像一道突兀的闸门,让包括阿河在内的一部分人措手不及。</p><p class="ql-block">校方规定:凡文革期间入学的工农兵学员,在参加常规晋级考试之外,必须额外加考一门——《生物化学》!此规定为何独独针对这一群体?其中用意,讳莫如深。为了彰显其“公平”,据说考题由省城的江西医学院负责命制。</p><p class="ql-block">这消息如一块冰冷的巨石投入心湖。作为文革动荡中名义上的“初中毕业生”,实际的文化底子几近小学水平。在卫校学习的两年里,我们从未接触过《生物化学》这门艰深的课程,甚至连像样的教材都没有——人手一本的,是薄薄的《生理卫生知识读本》,如同科普小册子。现在,却要用本科教材的标准来应试?!</p><p class="ql-block">当阿河翻开那本厚厚的、散发着油墨气味的《生物化学》教材时,眼前几乎一黑。除了认识的汉字,那些奇形怪状、密密麻麻的化学结构式,如同无数诡秘的“乌龟壳”符号,在阿河眼前扭曲晃动,组成一部无法破译的天书。一种强烈的悲愤与巨大的无力感在心中弥漫开来。有风声隐约传来,校内有某种声音认为:像这样在特殊时期被“保送”读的中专生,学识浅薄,根本不配站在中专的讲台上授业解惑,有“误人子弟”之嫌!这次考试,或许就是“清退”的铺垫?这一份被时代烙下的身份印记,成为了一整代人难以摆脱的沉重烙印。</p><p class="ql-block">阿河热爱讲台,享受知识流淌、与学生思想碰撞的每一刻。也一直视教书育人为神圣的使命,不断在实践中学习,在反思中充实自己。阿河曾多么期盼组织能给予这些被时代耽误的人更多机会!当江西医学院在母校当地设立上饶分院,招收第一届学员时,几个类似处境的同事,曾抱着一线希望,殷切地向学校提出申请:能否给一次机会?脱产也好,在岗进修也罢,让我们能系统地学习,提升学历,弥补学识上的鸿沟?得到的答复却是冰冷的否定。</p><p class="ql-block">求学无门,退路已绝。面对这场硬仗,只剩下“华山一条道”——迎难而上!从进修返校到考试日期,仅仅剩下一个月时间。白天备课、上课,是本职工作,不能有丝毫松懈;家中孩子年幼吵闹,妻子忙完工作回来还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只有等到孩子沉入梦乡,或是在晨曦微露之时,阿河才得以躲进安静的办公室,(或者在家拉亮微弱的台灯),一头扎进那本沉重的《生物化学》里。</p><p class="ql-block">那一个月,像是中了某种魔怔。大脑像是被强行植入了一套永不停歇的生化反应方程式。走路、吃饭、甚至给孩子洗澡时,脑子里都在疯狂运转:碳水化合物如何分解?蛋白质如何代谢?脂质最终去了哪里?那著名的“三羧酸循环”,每一步的起始物、产物、关键酶……所有环节像是一串被迫滚瓜烂熟的咒语,死死地刻印在脑海中。任何吃进嘴的食物,都会瞬间在脑子里被分解、转化、进入循环……成了一个被代谢路径全面绑架的“生物人”。</p><p class="ql-block">一个月的焚膏继晷到了检验的时刻。考场设在实验楼的生理实验室,考生寥寥十几人,却监考人员众多——从校领导到相关教研室的老师,严阵以待,气氛肃穆得像真正的“高考”。试卷发下,果然!那些“乌龟壳”般的化学分子结构式如约而至。深呼吸,阿河只能在理解极有限的范围内,小心翼翼地猜测、推断、谨慎落笔作答。而对于那些用文字阐述的简答或论述题,则是阿河真正把握的战区。他调动起全部的知识储备和语言能力,字斟句酌,力求表达清晰完整。考试结束,试卷当场被密封,送往省城的医学院批阅。等待的日子焦灼而漫长。直到分数公布:82分!一个远超自身预期的成绩!阿河的第一次晋级考试,在这场几乎被设置成“劝退”的难关前,硬生生地闯关成功,那张沉甸甸的职称证书,像一枚军功章,凝结着无法言说的辛酸与不屈的努力。</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四章:泥潭中的翅膀——附属医院沉浮录</b></p><p class="ql-block">时光之河奔腾不息。一九八五年,为了支撑新成立的江西医学院上饶分院的医学教育发展,学校决定筹建一所附属医院。这是几代卫校人的期盼。筹建工作繁杂无比,第一任的李院长,堪称任劳任怨的实干家。从图纸规划到平地起楼,从科室设置到人员招募,桩桩件件都倾注了他的心血。然而,当崭新的医院大楼终于落成启用不久,病魔却无情地袭击了这位劳苦功高的奠基者——李院长因肠癌溘然长逝,倒在了他日夜操劳的岗位上。</p><p class="ql-block">一所新医院的成长,远非一蹴而就。硬件固然重要,但要在病人心中扎根,需要精湛的医术、真诚的服务,还需要一个最难获得的东西:时间的沉淀和信任的累积。然而,年轻的附属医院内部却远不如其外表那般光鲜亮丽。成员来源复杂——学校教师、抽调人员、新招聘人才……彼此背景不同,理念相异,磨合困难,沟通不畅。更兼医院运营初期效益不彰的现实压力,很快点燃了本就潜藏的各种矛盾:管理的纷繁、科室间的掣肘、人事的纠纷、甚至隐约可闻的“权力角斗”,都让这座新生的医院步履蹒跚,深陷内耗的泥潭,成为附在学校腰间的沉重“钱袋子”。</p><p class="ql-block">从行政隶属上看,医院是学校的二级单位,有专门副校长分管医院,重大事项都需经过校党委会、校长办公会拍板决策,医院班子只是执行者。从经济核算角度,它虽名义上是独立核算单位,但在人员编制和工资福利上,却完全依赖学校的“供血”,与学校职工同享“大锅饭”。这种若即若离的依附关系,尴尬而低效。学校投入了大量补贴,希望它能反哺教学、服务地方,结果却是补贴如流水,矛盾与日增,非但未能成为提升学校实力的“翅膀”,反而成了不断吮吸学校资源的“负累”。流言开始悄然传播:学校高层忍无可忍,有意与附属医院彻底“脱钩”!人员分流,财务独立,福利自求。用最直白的话说:“分家,各自过日子!”</p><p class="ql-block">不久,一场轰轰烈烈的“竞聘院长”风暴,似乎印证了流言,也承载了“拯救”医院的期望。新的院长在竞选中脱颖而出,新班子随之组建,带着众人的期许走马上任。然而,期望的火苗尚未燎原,便被一盆冷水浇灭——上任不到一年,新任院长被人实名举报!调查之下,确有瑕疵,黯然下台。这次失败的尝试,不仅没能挽救医院的颓势,反使其处境雪上加霜,成为了众人眼中“烂泥扶不上墙”的烫手山芋,前景一片黯淡。</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五章:冷箭与定盘星——临危受命的副院长</b></p><p class="ql-block">由竞选产生的班子中途崩塌,学校只能再度强行“缝合”。经过紧急磋商调整,重新由组织上任命医院班子。阿河纳入了医院新的领导班子,担任副院长,分管财务与后勤保障这烫手的两块领域。上任伊始,诸事繁杂,千头万绪如同乱麻堆到面前:理顺规章制度、清理陈年烂账、安抚医护情绪、保障器械药品供应、维修水电基建……事无巨细,都得过问。白天脚不沾地,夜晚也常在办公室挑灯夜战。身体的疲累、工作的压力,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真正令人心力交瘁,如同哽喉之刺的,是那些暗地里射来的冷箭。</p><p class="ql-block">任职不足一年,阿河便领教了背后的寒芒。一封匿名的“检举信”突然出现在学校党委书记的办公桌上。信里罗列了阿河种种莫须有的“罪状”:财务管理混乱、后勤采购有猫腻……字里行间充斥着无中生有的揣测和刻意的抹黑。党委书记经验丰富,并非轻信之人。他立即指示相关部门介入调查。调查过程阿河不得而知,只知道结果最终摊开时,那些所谓的“罪状”,皆查无实据。</p><p class="ql-block">一天,书记单独找阿河谈话。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隐约可闻。他没有寒暄,直视着阿河,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情况我们都清楚了。那些东西(指检举信),你不必放在心上,是别有用心的人做文章。”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你在附属医院所做的工作,组织上都看在眼里。业务推进、后勤保障都在有序改善,不容易!你要记住:‘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组织上是信任你的。’”</p><p class="ql-block">这句话,字字清晰,像定海神针落在阿河心头。那份被误解的委屈瞬间被理解和信任取代,眼眶竟忍不住有点发热。这份在特殊情境下的郑重支持,成为支撑阿河在接下来工作中砥砺前行的巨大力量。它甚至超越了那段艰难岁月,沉淀在阿河的生命里,至今记忆犹新。</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六章:贵人指路——张院长与归乡之念</b></p><p class="ql-block">在附属医院这段充满挑战的岁月里,阿河万分庆幸遇到了一位一生的恩人与挚友——张院长。他既是阿河的顶头上司,却又如宽厚豁达的兄长。在搭档共事,担任他副手的日子里,他给予阿河的远不止于工作上的支持与提携。当阿河在具体事务中遇到阻碍,他总会不动声色地拨冗相助,排除万难;当阿河身处复杂的“旋涡”,因直率性格可能无意得罪于人时,他会以过来人的智慧,适时含蓄地点拨提醒;他甚至洞悉阿河的困境与长远志向,不仅护阿河周全,更像导航灯,为阿河照亮脚下崎岖的路,护佑阿河能在人生之路上行得更稳、走得更远。</p><p class="ql-block">某个工作略显闲暇的午后,随意坐在办公室里闲聊。他突然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老家在哪儿?”</p><p class="ql-block">“浙江宁波。”阿河随口答道。</p><p class="ql-block">“哦?宁波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东海明珠。”他赞了一句,紧接着抛出一个直击心底的问题,“怎么不想办法调回去呢?”</p><p class="ql-block">心底积压多年的乡愁瞬间被这句话狠狠勾动!怎能不想啊!远方的父母,已是满头华发。父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母亲的眼神里也常流露出对晚年团圆的渴望。阿河远离家乡在赣东北这片红土地生活已整整二十一个春秋!多少个夜晚,思乡之情都像信江的河水,拍打着心岸。“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父母在,不远游”,尽孝承欢膝下的念头,何时不萦绕在心头?只是……谈何容易!</p><p class="ql-block">看阿河神色复杂,一时无言。他立刻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理解的微笑:“等着!”</p><p class="ql-block">他走到办公桌前,铺开信笺纸,捻起毛笔,蘸满墨汁,低头刷刷疾书起来。阿河惊讶地看着。片刻,一封文辞恳切、情意拳拳的亲笔信完成,他小心地装入信封,郑重地交到阿河手里。“拿着。去找我的这位老战友!他也姓张,在宁波XX局工作,是我的生死兄弟。拿着我的信去找他,详细说说你的情况!就说是我让你去的。看能不能想想办法!”</p><p class="ql-block">原来,张院长曾在宁波的驻军服役多年,把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岁月都留在了那片海边的土地上。那里不仅有他的军旅生涯,更有许多在火红年代里同生共死、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老战友!这张密密麻麻写着人名的无形的“网”,就是他托举阿河回归故土的希望之舟!</p><p class="ql-block">揣着那封沉甸甸的信,如同揣着一块通往新生的“令牌”。几番书信往来,电话沟通,托人辗转寻找……希望的轮廓渐渐清晰。三个月后,临近年末,来自宁波新单位的商调函,如同报春的喜鹊,翩然飞至阿河的案头!</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七章:归舟入海——廿一载红土地回望</b></p><p class="ql-block">一九九一年的春节刚过,料峭春寒未尽,而阿河的心头却早已煦暖如春。调动手续层层审批,有条不紊地办妥。带着复杂的心情,阿河告别了工作、生活了二十一年的红土地,校园、附属医院和熟悉的同事们。信江的波光、三清山的云雾……这片滋养过阿河青年时代的红土地,在身后渐渐模糊。</p><p class="ql-block">当列车缓缓驶入宁波站,站台上涌动着熟悉的吴侬软语。踏上故乡土地那一刻,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那是久违的、刻在骨子里的,家的味道。</p><p class="ql-block">崭新的征程,就在这片温润丰饶的江南水乡深处,悄然铺展。信江奔流,最终汇入浩瀚的海洋。个人的命运也如涓流,在时代的河床里,曲折、奔涌,终于找到了最终的方向。岁月长河不息,涛声依旧,讲述着属于奋斗、坚守与情义的故事。新的工作,新的岗位,一切都是未知,等待着阿河从头再来。</p><p class="ql-block">(文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