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烛世录——第七集

书同文

书同文美篇号 5568628

寒窗烛世录——第七集

诗曰：

粗糠野菜度荒寒，

入榜初中喜欲阑。
三姐欣劳亲送弟，
家贫学断梦终残。

我回到家不久，一次大雨过后，正是鱼类繁殖期，我与二弟去马家湾湖边放牛，发现一大秘密：一条十多米的车水沟，即人工开挖将湖水引入沟渠，然后靠人工制作的木水车，提水灌溉农田。兄弟俩欣喜若狂，粗略数了一下，约莫有十几条金色鲤鱼游此产卵。我当即把守口子，令弟回家搬鱼罩（用小竹子编成，圆锥形，约一米多高）。由于兄弟俩身单力薄，加之鱼多且大，一下只罩住几条，其余全跑光了，还将二弟掀倒在水里，幸好水不太深。我与二弟因无力将鱼拉出罩口，只好轮流压坐值守，等待鱼耗尽体力再捕捉。鲤鱼在罩里不停翻滚，拍打二弟的小屁股，引得他不时狂呼。结果大鲤鱼还是从罩底脱逃，我们只捞到剩下两条。兄弟俩扛不动，便拖着“战利品”回家。

江南水乡风景区①

　　大家见此狂乐一番，三弟围着大鲤鱼，凫趋雀跃，口里流出了涎水。三姐用称一约，每条十多斤，立即煮了一大锅。此时，老天似乎开眼，怜悯我们姐弟，赏赐“再过开心年”。
　　“比肉还好吃，又过年了！”三弟边吃边点头。 　　我们全家确实从未吃过如此大鱼，更是自苦难度日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姐弟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胜似再过一次“年”。
　　可是，随后不久，我闹过一次“笑话”。有一天放学回家，因实在太饿，早就饥肠辘辘，心想，小麦能磨成面粉，难道煮熟了不是可以吃吗？于是便将小麦煮食了一大碗。平常每天回家，必须靠自己将小麦磨粉（系用一小圆石磨，架上似英文T木钩,勺上小麦,使之转动）,然后过筛、调和再煎煮。当时我已饿晕一次，再无力气磨粉，只好如此填肚。三姐收工回来，一眼瞥见饭碗的麦粒，尚未待我发话，不禁泪流双颊。 1960年夏，我六年级毕业考取了初中，成为生产队里第一个初中生。当时国家未实行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考不上初中便失学。此时似乎命运又一次捉弄我，让我处于续读与辍学的两难境地。
　　若继续上学，必须离家住读，那样便不能兼顾“放牛郎”，家务活也无法相助。但学校条件非常诱惑：只要将生产队分配我的全年定量口粮，一次性卖给国家，约二百多斤稻谷，从此就可在校吃“供应粮”，颇似商品粮性质。倘日后考入高中或大学，便成为终身城市商品粮户口。此外，还可享受乙等助学金，即每月三元钱生活补贴。（甲等五元，父母均不在世的特困学生方可享受，丙等二元）当时学费极低，因我母早逝，家庭困难，故学费全免。学校还专派曾德怀班主任老师上门做工作，父亲和三姐才勉强同意我续读。 　　上学那天，三姐为我准备一个小木箱，内面装有衣服及一小坛辣椒粉、酸罗卜等咸菜，是我一周的“菜肴”。学校食堂出售的菜，只能当观赏品。
　　三姐依旧围着那条小花围裙，一副农村少女打扮模样，一床旧棉絮，一头是小木箱，再加换洗衣服，行李担确实有点沉，七八里路程，要不是三姐送我，似乎没办法。 　　姐弟俩奔走在（音Cdn）子湖水库大堤上，只见她后背微驼的肩膀，压上一副行李担，身子更显前倾。是生活的艰辛，无情的苦难，丧母的痛楚，迫使年方十七又身单体弱的姐姐如此操劳，且愈加成熟，将慈母般的爱心传递给三个弟弟。联想起母亲和三姐曾陪我入学启蒙，今天又由三姐送我上初中，顿时，我实难抑制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辛苦了，无私的姐姐！
感谢了，伟大的三姐！
我内心由衷地赞叹。我提出与三姐替换一下，可她心疼地说：“你年纪还小，让姐担好了！”
　　后来，我写过《一条小围裙》的那篇散文，其中主要赞颂三姐对我们三兄弟的关爱。
　　从此，我便正式迈入中学门槛，乃全家唯一幸运的中学生。 　　学校系新设立的，校址在陆溪口镇郊农村。因我县与武昌县合并，时称“武昌十四中学”。学校要在一块平地上建造，我们新生入学后第一件事，修建新校舍。学校组织全体学生，去十几里外的安乐村搬运建筑材料，而且一干就是一星期。每天任务是：拆寺庙，搬砖块，运材料，将一座寺庙拆下的材料，运送至长江边，全部装上木船，运抵陆溪口镇江边码头，然后又由我们这些学生，一点一滴“唅”到学校工地。

江南水乡风景区②

当时，国家每月只供应学生26斤大米，每日两餐各4两饭，对于又无其它副食的农村孩子来说，始终处于半饥饿状态。似鹭鸶（鱼鹰）颈部有套环——不能吃。学校为了改善生活，又组织学生到远离十多里的邱家湾湖挖野藕，上虎山去砍柴用于贴补伙食。我读一年初中，近半时间劳动，亲手参加兴建的教室，并未享用多久。（请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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