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农业生产采用生产大队领导下,各个生产小队实施制。在历史进程中有合理性与优越性,但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不适合。</p><p class="ql-block"> 农民的土地收归于生产小队,农民在队里干农活记工分。男女劳动力同工不同酬,划分不同的等级;强男劳力定为一等工,干一天活、记12分工分。强女劳力定为二等工,记10分工分。老人定为三等工,记8分工分。不同的级别,拿不同的工分、口粮数也不同。</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人们寿命短、见老。五十出头,称为老人。农民老了没有生活保障,我当知青时,祥云公公七十多岁了还在干农活。</p><p class="ql-block"> 农民苦,三秋农忙一结束、一等工农民便要外出开河。劳力少,二等工妇女也要上。姑妈说,她也开过几条河(公社级河道)。拿二等工的工分,干一等工的活。没有额外补贴,也没有人计较。</p><p class="ql-block"> 我68年10月下乡当知青。队里一等工少,12月我便去开头桥开《奉新港》(县级河道)。开河,即挖河道,全靠农民把泥一块一块地挖,一担一担地挑。人海工程,工地上成千上万的民工你追我赶,似忙碌的工蚁在蠕动,犹如在啃嚼一条静卧的巨龙。</p><p class="ql-block"> 刚开始,我体力充沛。挑着担子,脚步轻盈。身子笔直,挺着胸膛,潇洒自如。两个多月的农活锤炼,早已没有了刚下乡时的尴尬。毕竟刚下乡,长头力难济。未满半天,窘像便十分明显了。泥要倒到离河滩百余米远的地方,肩压着重担,一路奔跑,十分吃力。</p><p class="ql-block"> 随着河道加深,滩涂上留下了似梯子般的土台阶,人就挑着重担往上爬。滩涂上的土台阶,窄小滑溜。周而复始地爬滩涂,早已泄完了有限体力。 没有体力,还有命。站在台阶上,等一等。吸了一口气,身子稍稍下蹲,“哼!”地一声,把重担拖拽了上去。我挣扎到岸上,早已满脸绯红。憋足一口气,才能苦撑过去。担子愈发沉重了;仿佛装进去的不是泥土,而是石块。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每挪出一步,身子晃动不已。</p><p class="ql-block"> 生命的能量早已化作了这汗、这气,灵魂似乎从躯壳中飘逸而去。容不得半点的犹豫与迟钝;爬滩涂,一个紧随着一个,我就是这血肉组成的运输带上一节。我紧咬着嘴唇,向体能作着贪婪的索取;以透支的生命,拖拽着重担支撑下去......</p><p class="ql-block"> 有限的生活补贴,一分掰作二分用。满满的一锅白菜,少见几根肉丝,营养匮乏,只能饭撑;一顿三大碗,人成了饭桶。难得开一次大荤,照例是盛行的红烧扎肉;浓油硕肥,梁香数日。每次,我吃完了扎肉,稻柴也舔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离规定的深度不足一米。这最后的冲刺叫“抢河底”。这倒梯形的河床,到河底收缩至仅四、五米。畚箕、扁担已派不上用场。人们靠着铁铲,从冰水中挖出一块块泥团。人排成了长队,用双手把泥团从河底往上传。</p><p class="ql-block"> 气温已降至零下四、五度了,浊水中满是戳脚的冰渣。赤着的双脚早已麻木,呼出的热气成了团团白雾,粘在头发上成了白白霜末。我手触泥团,彻骨的冰冷传遍全身。 血,鲜红的血,从汗毛孔中沁了出来。星星点点,汇集在一起,冲刷了脚上的泥浆,顺势淌下。浊水之中,泛起了红色。面对着悲壮,大伙的牙齿叩得“咯咯”直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作者:陆剑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