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湖记：一帘夏色浸清欢

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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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17221527

雨从六月十八日的晨暮间漫过来，将整座城织进湿翠的帘幕里。清晨推开窗，水汽裹着草木的清冽涌进呼吸，我踩着满地碎银般的雨珠出门，往城中湖去。此刻的湖公园，该是被雨水洗去了往日的喧嚣，只余下天地间最纯粹的静谧。

沿湖的石板路泛着青润的光，鞋尖划过水洼，惊起一圈圈细柔的涟漪。往日里熙攘的栈道上，人影疏疏落落，连空气都带着几分“独占天地”的清欢。雨水滤去了浮尘，每一口呼吸都裹着草木与湿土的甜腥，肺腑间顿觉畅快。于是索性将晨跑的圈数多加两圈，让足尖在湿润的路面上轻叩，听雨声与脚步声在空旷的湖岸交织成歌。五千米的路程，因着这雨的馈赠，竟成了与自然私语的时光。

抬眼望时，湖岸的景致早被雨水洇染成一幅水墨。云层低低地压着湖面，却并非阴沉，而是透着一种温润的灰白，将天光筛成朦胧的碎银。远处的楼宇与林木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被淡墨勾勒过的轮廓，层层叠叠地晕开在水天相接处。最妙的是湖面，雨丝坠落在碧波上，织就万点银鳞，风起时，粼粼波光便顺着雨脚轻摇，恍若谁撒了一湖碎钻，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行至荷塘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雨水打在荷叶上，聚成滚圆的珠玉，顺着叶脉滑落时，惊起几只躲雨的蜻蜓。粉白的荷花托着雨珠，花瓣边缘被雨水浸得半透明，像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花蕊间凝着的水珠，却又似未化的冰晶，在灰蒙的天色里透着微光。再往前走，紫薇开得正盛，串串花穗被雨水压得低垂，淡紫与粉白的花瓣上挂着水帘，风过处，细碎的花雨混着雨丝飘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淡淡的痕迹。美人蕉则擎着艳红的花冠，叶片被雨水冲刷得油亮，花瓣上的水珠折射着天光，红得似要燃起来，在一片苍翠里格外惹眼。

我掏出手机，想将这雨中之景收进镜头。可镜头里的画面，远比肉眼所见更动人——荷花上的雨珠在对焦时凝成星芒，紫薇的花穗在雨丝中朦胧成雾，连湖面溅起的水花，都在快门按下的瞬间定格成剔透的水晶。忽然想起古人“天街小雨润如酥”的句子，此刻的湖景，又何尝不是被这夏雨润得酥软了心肠？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打湿了发梢与衣襟，却不觉得冷。反而在这满目的青翠与斑斓里，生出一种与自然相融的暖意。当最后一圈跑罢，站在湖廊下喘息时，才发现雨水早已将世界洗得澄明——草木的绿是纯粹的绿，花的红是炽烈的红，就连云层里漏下的微光，都带着雨后独有的清透。

原来一场雨，便能让寻常的湖岸生出不寻常的诗意。当多数人躲在窗下抱怨阴雨时，这被雨水独占的湖光，却成了独属于晨行者的礼物。而那些在雨水中开得愈发娇艳的花，在波心荡漾的云影，还有脚下那片被雨水浸润的土地，都在悄悄告诉我：生活的清欢，往往藏在那些被人忽略的光阴里，只待你踏雨而来，与这方天地，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