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散文诗)

贾亮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来时,如同裹着初雪的清冽,那时睫毛上还凝着星子,指腹还未触到风的形状——简直像一片未拆封的素绢,等着人间蘸墨。去时却成了青烟,也许会不舍地绕着老柳树的枝桠打两个旋儿,便匆匆散进云里去了。这副皮囊原是向天地租借的陶瓮——盛过春分时离别的清泪,盛过夏至时滚烫的汗珠,盛过秋分夜凝结的寒露,盛过冬至日飞扬的雪霰……租期终了,该捧去灶膛还给火焰,让余烬替我们说最后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总听人说:活着就得攀到凌霄殿上,可山尖上的石头早被千年风霜啃得棱角都圆了,深谷里的泥土却藏着万千枯骨——哪样不是来自大地?你看那锦缎里裹着的金丝,粗布下焐着的体温,原本是同一匹光阴织就的锦缎。蝴蝶的翅膀,怎就载不动整片沧海呢?我见过它停在船帮上,翅膀尖儿凝着咸腥的水雾,仿佛把整片海都揉进鳞片里了。再说蝼蚁的触须,又怎够不着星星呢?夏夜里它们排着队往竹席上爬,星星就落上触须尖儿,亮得跟谁掉的银箔似的。可叹的世俗等级观念啊,为何总是那样猖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前我羡慕飞鸟的翅膀,以为振翅就是自由。后来在大街上看笼中雀,它啄着小米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啁啾倒比山野的鹧鸪更圆润——原来自由不在远近,在喉舌间是否唱得真心。所谓虚度,是把光阴浸在酒坛里,看坛口的红布慢慢褪成旧月光;所谓奋斗,是把岁月锻在铁砧上,火星子溅起来,烫成掌心的茧。可铁会生锈,酒会变酸,唯有那些醉过痛过的时刻,在血管里淌成河,每滴都刻着“活过”的纹路。——于是,生命的意义不在追逐远方的目标或对抗时间的流逝,而在每个当下是否以真心投入生活,是否在体验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真实”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清晨的集市最是热闹。卖油条、豆浆的老汉蹲在青石板上,瓷盆里的豆浆腾着热气,竹筐里的豆香似乎裹着露水溢出来。他数票子时,指节上的老茧蹭过纸面“沙沙沙”地响,和着卖菜的吆喝,那种满足的声响倒像是把晨光也数进了钱匣里。三颗露水是朝霞给的,半两晨光是太阳赊的,可他笑得那么踏实——这哪是买卖?分明是用岁月换了人间烟火,换了满街的人声鼎沸。——生活的真谛,往往藏在晨光里那些最平凡而即将消逝的细节之中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总望着树顶的红果,却让怀里的苹果在竹篮里捂出馊味。竹席上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夜,比“龙椅上的王冠”更懂得头的重量。王冠压得脖颈生疼,可竹席上的鼾声,能把月光都焐软了。而真正的生命重量,恰恰沉淀在那些被忽略的平凡时刻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殡仪馆的烟囱总在冒烟。晨雾里那团白,暮霭里那团灰,阴雨天那团铅——你道里面裹着什么?大亨的金钥匙锈成的泥,美人圣洁的躯体化入的尘,未写完的诗稿皱成的叶……此刻都悬在同一片天空下,轻得像未说出口的“再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生来去匆匆,真不如就活在当下。雨落时搬个小凳坐在廊下,听雨丝在瓦当上弹《高山流水》;雪飘时围炉煮茶,看雪花落在茶盏里,浮成一轮小月亮。你呼吸时,风会停一停;你抬眼时,云会慢半拍——这人间最珍贵的韵律,原是你我活着的声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贾亮,男,60岁,中共党员,大专毕业,包头市土右旗明沙淖中心校语文教师,副高级教师,土右旗教学能手;喜欢写作,多年悉心创作,笔耕不辍,文学作品在《教师报》、《鹿鸣》、《实践·党的教育》、《包头日报·花雨》、《包头晚报·文艺副刊》、《内蒙古小作家》、《敕勒川时讯》等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有300多篇;小品剧本多次获得内蒙古宣传部奖。现在共创作了600多篇教学论文,1300多篇文学作品等,新闻稿件1000多篇。其中论文发表、获奖的有80多篇。在学校创建了“星星文学社团”,常年义务组织学生写作、投稿,学生的作品在《内蒙古小作家》、《北方少年报》、《未来作家》、《天下语文》、《全国优秀作文选》和“网络平台”等上发表的有上千篇。现在是包头作家协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