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财以载道:财富中的哲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孔子这穿越千年的箴言,恰似一盏明灯,穿透历史的迷雾,照亮人们对财富的认知。钱财既非洪水猛兽,亦非万能灵药,它更像是人生长途中一道极具挑战性的命题,唯有以智慧、品德与理性求解,方能让财富从可能的桎梏,转变为滋养生命的清泉,实现“财以载道”的真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借主人公之口发出诘问:“追逐财富的过程中,我们是否正在失去灵魂?”这一深刻思考,揭示了财富与人性的复杂关联。英国哲学家培根更进一步指出:“金钱好比粪肥,只有撒到大地才是有用之物”,而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则以海水为喻:“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这些跨越时空的智慧,共同勾勒出财富与精神世界的辩证关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财富之始,首在取之有道。古训昭然:君子爱财,当如清泉自源头涌出,明净无垢。在规则之下,凭一技之长、一己之力正当谋取,光明磊落,何耻之有?白居易中年为官,在杭州任刺史时主持疏浚西湖、修筑钱塘湖堤,虽非今日白堤的直接修建者,却以“唯留一湖水,与汝救凶年”的担当,赢得百姓爱戴。而他晚年退居洛阳后,更以“七十三岁旦暮身,誓开险路作通津”的魄力,倾其积蓄治理伊河八节滩。此地因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船筏过此常致倾覆,船夫寒冬赤足推船的呻吟声令诗人痛心疾首。白居易亲自监工,发动民众移滩掘石,最终让“十里叱滩变河汉”,行船自此畅通无阻。正如诗人在《开龙门八节石滩诗二首》中所写:“夜舟过此无倾覆,朝胫从今免苦辛”,这一壮举将财富化为润泽民生的福祉,成为“取之有道”与“用之有度”的典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反观西晋石崇,其金谷园斗奢竞侈,以蜡烛代薪、锦步障五十里,财富沦为虚荣的工具,最终身首异处。这正如诗人艾青的警示:“自私和贪婪相结合,会孵出许多损害别人的毒蛇”。财富应如种子,撒向良田方能结实,若只供一时炫耀,徒然虚掷而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财富之途,贵在理性驾驭。钱似流水,滞则腐,奔则滥。巴菲特曾说:“财富就像呼吸,你必须懂得如何正确地获取和使用它。”积蓄如深潭,静水流深,以备人生风雨飘摇——子女教育、父母疾患、衣食住行皆在其中,此乃稳健根基,不可动摇。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其意义已悄然嬗变。白居易晚年定居洛阳履道里,虽生活闲适,却始终心系民生。他不仅捐资治理八节滩,还以元稹遗赠的润笔费重修香山寺,使这座历经战乱的古刹重焕生机。这种“施家财,开险路”的抉择,恰似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揭示的:明智运用财富的家庭,往往能收获更多幸福与安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至于消费,因人而异,更需智慧审视。有人钟情珍玩雅器,此亦生活之乐;有人立足实际,量入为出,同样踏实安稳。关键在于把握“度”的分寸。白居易晚年在洛阳与刘禹锡等友人结“九老会”,虽常宴饮赋诗,却始终保持简朴。他在《池上篇》中描绘的“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展现了一种不役于物的生活境界。这种智慧,正如叔本华所言:“财富不应当是生命的目的,它只是生活的工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以道驭财,不为财役”,这是古人留给我们的智慧,也是现代社会依然需要坚守的财富准则。白居易在洛阳的18年,用行动诠释了财富的终极价值:当他将家财化为八节滩的通途、香山寺的香火,当他在《欢喜二偈》中写下“心中别有欢喜事,开得龙门八节滩”,财富便超越了物质层面,成为滋养灵魂、泽被后世的精神丰碑。正如他临终前的誓言:“我身虽殁心长在,暗施慈悲与后人”,这种跨越千年的财富哲思,至今仍在叩问着我们的心灵——当财富如江河奔涌,我们能否让它既滋养个体生命之树,亦泽润社会土壤,最终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属于人类文明的璀璨星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