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画/李新声 文/馨怡</p> <p class="ql-block">粉墙黛瓦间,桃花如云蒸霞蔚,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片灼灼其华。李新声的《桃花源里人家》,以浓墨重彩勾勒出中国人心中永恒的精神图景——黑瓦白墙的屋舍错落于桃林深处,蜿蜒小路上猪羊悠然踱步,炊烟袅袅处似有笑语传来。这幅水墨丹青不仅是视觉的盛宴,更是"道法自然"这一道家思想在笔墨间的完美呈现。观此画作,恍若置身于一个既真实又超验的精神原乡,在那里,天人合一的境界与浓烈的乡愁交织成一幅令人神往的桃源梦境。</p> <p class="ql-block">画面中大面积的粉色渲染,首先呈现出"道法自然"的至高境界。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李新声笔下的桃花并非工笔细描,而是以写意笔法大面积泼彩,任颜料在宣纸上自然晕染,形成"云霞出海曙"般的绚烂效果。这种创作方式本身就是对"道法自然"的最佳诠释——画家不以主观意志强求,而是顺应水墨特性,让画面在可控与偶然之间达到和谐。题画诗中"桃源灼灼映前村"一句,"灼灼"二字既形容桃花之盛,也暗合庄子"与物为春"的欢愉,将自然之美与人文之情完美融合。</p><p class="ql-block">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在构图中流露无遗。屋舍随地势而建,毫无刻意规划,黑瓦白墙与粉桃绿树形成天然的色彩交响。"華山深掩炊煙绕庭院深"的景象中,人工的炊烟与自然的山色浑然一体,正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视觉呈现。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画中牲畜与孩童的自由状态——猪羊无人驱赶,随意踱步;孩童无拘无束,嬉戏玩耍。这种无为之境,恰是老子"我无为而民自化"的理想社会缩影。李新声用笔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处墨色浓淡都暗合阴阳变化之理,浓墨勾勒的屋顶与淡墨渲染的远山形成虚实对比,粉色的热烈与墨色的沉静构成刚柔相济,这正是道家宇宙观的艺术表达。</p> <p class="ql-block">最动人心魄的,是画面中弥漫的乡愁。这不是简单的怀旧情绪,而是对"道法自然"生活方式的永恒追寻。"桃花源"自陶渊明以来就是中国文人的精神图腾,李新声以当代笔墨重构这一意象,在"石磨輕停思舊"的细节里,在"幽笑語傳"的隐约中,唤起每个中国人血脉深处的文化记忆。画中那静止的石磨、悠闲的牲畜、嬉戏的孩童,构成了一幅农耕文明的温情画卷。这种乡愁在当代社会尤为珍贵——当城市化进程割裂了人与土地的联系,当现代性带来精神漂泊,这幅画作让我们重新思考:在追逐现代化的过程中,我们是否遗失了某种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智慧?</p><p class="ql-block">《桃花源里人家》的笔墨语言本身就在诉说"道法自然"的真谛。画家以湿笔淡墨表现远山桃花,营造"山色有无中"的朦胧美感;以焦墨枯笔勾勒近景树枝,形成"干裂秋风,润含春雨"的对比效果。这种笔墨技法,暗合老子"有无相生"的哲学思想。画面中大面积的留白,既是艺术手法的需要,也是道家"虚空生白"观念的体现。在"库舍幽人倚翠巅"的诗句中,"幽人"并非真正的隐士,而是能够在家常生活中体悟大道的精神行者。</p> <p class="ql-block">当代意义上看,这幅作品是对现代生活的温柔批判。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在数字洪流的冲击下,人们越来越远离"道法自然"的生活方式。李新声用传统笔墨构筑的这个桃源世界,提醒我们重新审视与自然的关系——那画中的蜿蜒小路,不正是连接现代与传统、物质与精神的桥梁吗?"世外桃源塵古遠,怡然自得樂無邊"的题画诗,揭示了一个朴素真理:幸福不在远方的乌托邦,而在顺应自然、知足常乐的日常生活中。</p><p class="ql-block">墨色千年,桃花依旧。当我们在都市的喧嚣中凝望这幅画作,恍然发现:真正的"桃花源"不在远山深处,而在我们能够以"道法自然"的方式生活的每个当下。李新声的《桃花源里人家》告诉我们,思乡的终极意义,是重返那种与天地万物和谐共处的本真状态。这或许就是中国文化最深邃的智慧——在粉艳的桃花与沉静的墨色之间,在屋舍的秩序与自然的随意之中,找到那条通向精神原乡的永恒之路。</p>